军帐之外,秦丽君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脑海之中全是赵羽所言的满清南下之事,此人虽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可他是紫英派掌门人廖续琴的嫡传弟子,她与紫英派历来关系匪浅,赵羽说的话自然也有很大的可信度,再说侄女看上的男子,人品应该也不会太差。
她的儿子儿媳已在两年前战死襄阳,如今身边唯有侄女秦丽华一个亲人,早把她当做亲女儿看待,又是多年在战场上生死相依,两人关系甚至比亲生母女还要牢靠,秦丽华也是有什幺心事烦劳都跟姑妈说,与赵羽的交往过程也交代的清清楚楚,秦丽君也早将赵羽看作未来的侄女婿,之前眼看两人分离,也跟着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不知赵羽从何处得来清军的动向,打算回头再仔细盘问一番,如果真如所言,她必须马上写信给当朝阁老马士英和兵部尚书史可法,希望他们能提前做好准备,加强黄河防线,避免清军进入河南威胁淮扬之地,由于多尔衮入关后一直打着替崇祯皇帝报仇的旗号,朝中许多大臣都是希望借着满清的手打击流寇,坐山观虎斗,她先前也是这样的看法,毕竟她的儿子就死在张献忠手里,与流寇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过现在她有些动摇了,清军在北方已经没有任何对手,早年她与清军交战过,深知他们最可怕的不是所谓的骑射,而是军纪森严,又有汉臣为其谋略,汉兵为其卖命,如果突然驱兵南下,明军此时大部分精力还在防备流寇,很可能就会被一击而破,一旦失去江淮之地,六朝古都金陵就会裸露在敌军面前,到时候大明只怕连南宋那样的半壁江山都保不住,如果此时与李自成等人议和,联手对付满清,那朝廷的压力将大大减少,就算不能守住河南,江淮之地也有可能保住。
尽管她与流寇有血海深仇,但她更对朱明忠心耿耿,当年崇祯帝破例在平台召见了她,并为她赋御诗四首大加褒奖,引为一段美谈。
崇祯死后,她更是跪着向北哭了好几夜才罢休。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返回军帐,预备给朝廷写信,谁知赵羽和秦丽华两个人还搂在一起缠缠绵绵,尤其是秦丽华云鬓散开,花容艳丽,连小衣都露了出来,任凭赵羽一双大手在她胸上正揉来搓去也不予阻止,两人干才烈火似要把军帐当闺房,做那行云布雨之事。
秦丽君立刻沉下脸来,用手在桌子上猛地拍了一拍,慌的赵羽连忙松开手来,秦丽华见姑妈进来,羞的满脸通红,连忙整顿衣衫,收拢发簪。
秦丽君稳住心神,冷哼道:「你一个女儿家好没羞耻的,一点也不矜持,怎能让男人随意欺辱到如此地步?真给咱们老秦家丢脸,回头我告诉你爹娘,看他们不打你板子?」
说毕又对赵羽道:「你也是个登徒浪子,一点也不知节制守礼,别说她还没过你赵家门,就算嫁给了你,也不能大白天的如此放纵,先前我听丽华说起你的好处,还当你是翩翩君子,如今看来,你只怕没资格当咱们老秦家的女婿。」
一番话慌得二人连忙跪在地上道:「我们两许久没见,一时失态,还请姑妈见谅。」
秦丽君满心都是国事,对这种儿女之事本就不在意,不过出言警示,见二人态度恭顺,也就撇开一边道:「行了,我与你们有大事商量,如今国难当头,咱们应该好生谋算一下将来才好。」
秦丽君迫切想从赵羽口中知道清军的人马数量,秦丽华也想问问赵羽这一年的时间究竟去了那里,因此姑侄二人轮番诘问,搞得他像待审囚徒一般。
赵羽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依照秦丽君对朱明忠贞的脾性,一旦她得知自己是清廷王世子的身份,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将他锁拿到金陵,从而换取跟清国谈判的筹码,纵然清廷不会为了一个王世子而改变既定国策,但是南明在人心上将获得极大胜利,毕竟清明交战以来,还从未有如此高爵位的人被俘获过。
然而如果说谎的话,纸终究包不住火,只怕到时候他会被姑侄两个认为是汉奸细作,他不但很可能会永远失去秦丽华,还可能成为声名狼藉的大汉奸,从此遗臭万年,没有出头之日,这简直是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想来想去,他终于咬牙做出了决定。
不言赵羽如何纠结,且说九华山上,紫英派众人在高杰的围攻下,已经退守到天台峰的凌云殿,这是九华山最后的据点,再退就是万丈深渊,紫英派群豪几乎人人带伤,不过斗志依旧昂扬,毕竟战死的已经战死,想投降的早已经投降,最后留下来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还对掌门人忠心耿耿,但是紫英派五百人已经只剩五十多人,损失极大。
高杰原本想一鼓作气拿下最高峰,然而他手下的兵却已经没有多少战意,毕竟一路攻上来,付出的伤亡太大,代价太高,再加上紫英派藏于各处的珍宝、粮草都已经陆续被搜罗出来,众人忙着夺宝,更无心于战事。
无奈之下,高杰只得下令暂停攻势,围住天台峰扎营,看样子准备做长期围困,这让一心想尽快擒获廖续琴,剿灭紫英派的金成子颇为不满,他害怕少林武当突然出手援助,那就真的大势去矣,又不敢催促个性跋扈的高杰,只得再次以夺取九天真离诀,剿灭鞑子细作号召点苍、天山、崆峒等派参与进来,力图靠着武林人士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行动,然而先前在睢宁和北京连续失败让他威信大跌,响应者渺渺,这次行动除了一些小门小派积极响应外,只有昆仑、崆峒两个大派愿意参与进来,尽管如此,山下的仙霞镇还是聚集多达百人的队伍。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高杰,高杰正愁天台峰难啃,如今有武林人士打头阵,于是果断同意金成子的建议,还许诺事后九华山的财宝适度分润给这些人。
有了高杰的表态,金成子立刻召集仙霞镇群豪上山助阵,山下群豪以昆仑派的徐娴贞为首领,早就等的不耐烦,一路吆喝着来到天台峰,谁知群豪之中不乏正直之人,眼见官兵在九华山烧杀抢掠,不免激起侠义心肠,反倒与官兵发生冲突,双方大打出手,气的高杰以为金成子见财起意,阴谋要独吞钱粮,要不是金成子百般辩解,差点就要拿了他的人头。
金成子气急败坏,暗想这些江湖人士肆意妄为,终究不能与名门大派相比,难以成大事,可惜现在青城派势单力薄,不得不借他人之手,只得亲自去安抚群豪,刚到半山腰,迎面看见徐娴贞在群豪的簇拥下正在登山。
徐娴贞是昆仑派掌门人徐惜才的长女,自幼武功超绝、才貌动人,不久前与崆峒派掌门佟晓涵独子佟紫宸联姻,二人结伴游历中原,尤其徐娴贞使的九转采莲手出神入化,多次击败峨眉、衡山的高手,在中原的声望甚至比西北三派的掌门人还要高,是武林新秀中的佼佼者,金成子不敢小瞧,连忙迎上前道:「徐姑娘什幺时候到的?贫道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徐娴贞别过脸去,冷笑道:「金大鼻子,咱们交往已久,别跟我来这些废话,本姑娘千里迢迢来这里是找传说中的九天真离诀的,可不是来帮你灭紫英派的,若是找不到这本书,我一定牵着你的牛鼻子游街示众,本姑娘说到做到,可不会跟你客气。」
一番话说的众人哄笑起来。
金成子贵为青城派掌门,被当众如此威胁羞辱,心中大怒,想着那天将徐娴贞按在胯下百般侮辱才好,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他此番围攻紫英派,已经明着与中原武林交恶,还指望着结交西北三派来替自己挡剑,因此含辱堆笑道:「徐姑娘不相信贫道,那是正常的,不过贫道有重要消息给你通报。」
徐娴贞听了不以为然道:「有什幺你当面说,最见不得你们这群老头子做事鬼鬼祟祟的,一点都不正大光明,简直令人生厌。」
群豪听了也跟着起哄,一是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
金成子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心想这女人简直不可理会,明摆着这次的行动就是来抢人抢东西,她偏还要装的道貌傲然,甚至不惜带着群豪跟官兵发生冲突,他身边的几个青城派弟子早已大怒,此时更不能忍,拔剑喝道:「妖女休得猖狂!」
金成子连忙拦住众人,劝解一番后,连连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勉强压住胸口浊气,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如实相告了,不瞒徐姑娘,我手里头有关于赵羽的重要消息,不知徐姑娘想不想知道?」
几个月前,金成子勾结沈雨谋害王府中人的时候,从沈雨口中得知当年赵羽和徐娴贞有过一段情缘,最后却没能在一起,料准了徐娴贞和赵羽肯定还有一番恩怨情仇没有了结,借此可以利用一番。
他只要安抚好徐娴贞,那就等于安抚住群豪,与西北三派的关系也有了保障。
果然他一出口,徐娴贞的神色就变了一变,态度也明显缓和了许多,金成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徐娴贞冷哼一声,尾随他而去,她身边未婚夫佟紫宸也要跟去,被她拦住道:「你回去,我跟道长有事商量,马上就过来。」
佟紫宸只得留在原地,心头却恨不得将金成子撕成碎片,赵羽和徐娴贞的事他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当年徐娴贞苦恋赵羽,却被他一再拒绝,徐娴贞还差点为了此事自尽,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徐娴贞,直到七八年后她才走出阴影,又费了数年时间进行追求,最后徐娴贞才勉强同意了与他的婚事,但他知道,徐娴贞的心里可能还有赵羽这个人。
他平时小心翼翼绝不敢提赵羽的名字,想着只要结了婚,生了孩子,赵羽终究会被她忘得干干净净,谁知那金成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他天生惧怕徐娴贞,此时想跟去已然是没了胆量,只得守在路口等着,心里百感交集,却不敢在群豪面前表露出来,生怕被人耻笑了去。
这里徐娴贞和金成子来到山林僻静处,徐娴贞见左右无人,连忙低声问道:「他过的怎幺样?」
金成子听了冷笑道:「你还心思去担心他?我告诉你,他过的不要太自在,当年陆陆续续娶了七个妻子,个个都是貌美如花,后来死了一个,休了三个,又恰逢闯营打到他老家,眼见着家业败落,就在这个时候,他也不知走了什幺狗屎运,家里竟然还藏了一本九天真离诀,我们追着想看一看也不能,他反倒勾结闻香教打伤了我们的许多兄弟,因此结下仇恨,再后来,这小子竟然成了清国查礼克图亲王的世子,在北京过起了贵族老爷的日子,每日里不但酒池肉林,还四处搜刮各处的民女为妾,搞的下面怨声载道,连我们都看不过去,连番用计想将他扳倒,无奈这小子运气太好,北京又驻扎着八旗大军,我们动手颇为不便,恰好又发现紫英派暗中派人与清廷交好,因此想着联合大明朝廷先整垮紫英派,再以廖续琴的性命相威胁,不怕他不交出书来。」
徐娴贞听了顿时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在她心中,赵羽是不是清国人根本无足轻重,关键是他要是过得越惨,她心里就会越高兴,毕竟谁叫他当年有眼不识泰山一再拒绝自己,可赵羽现在非但过的不惨,还花天酒地、妻妾成群,看起来简直好的不能再好,那简直就跟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恨不得立刻赶不过去扇他两耳光,杀了他的所有妻妾。
想到这里,徐娴贞又故作镇定地问道:「他的那些妻子是谁,长的又如何,为什幺他要休妻?」
金成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激起徐娴贞的脾气,当然不肯实话实说,只是沉声道:「我只认识他的元配是塞外一枝梅楚薇,武功只怕不在你之下,美貌也不在你之下,他还四处造谣说,当年是你死皮赖脸追的他,他觉得你身上有狐臭,脾气又坏,所以才不肯娶你。」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响,徐娴贞猛地打出一掌,登时将一颗碗口粗的大树打的断成数节,轰然滚落山崖,一时尘土飞扬,颇为震撼,金成子看的直咋舌,催动内劲打折大树并不困难,难得将大树一掌打成四段,这就是九转采莲手的威力,内劲层层叠叠,绵绵不绝,一般人中了此掌,奇经八脉和五脏六腑都会碎成烂泥,大罗金仙都救不了,连他此时也有些惧怕,方才将徐娴贞压在身下的想法都收了起来。
徐娴贞含泪冷喝道:「他真的这幺说过?你别给我撒谎,要是我查出来,一定带人拆了你的建福宫。」
金成子连忙道:「千真万确,那赵羽卑鄙无耻,喜新厌旧,简直是天下第一恶人,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被休的几位夫人。」
徐娴贞银牙暗咬,他还算有些了解赵羽,此人并非如金成子描述的那般卑鄙无耻,不然自己也不会看上他,只是她天生要强,把面子看的比性命更重要,对当初自己不顾阻拦追求赵羽的行为引以为耻,现在也顾不上分辨真假,竟将赵羽恨的死死的。
两人正说着话,王紫宸听见这边巨响,还以为出了什幺事,带着一帮人急急忙忙赶过来,眼见她脸色阴沉,就知金成子说了什幺不好的话,正待呵斥,只听徐娴贞正色道:「紫宸你来的正好,带上所有人,咱们争取一举攻下天台峰,生擒廖续琴,到时候我要他哭着跪在我面前求饶!」
说毕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周围人都觉得寒气直冒。
不久,天台峰凌云殿的广场上,涌入了大批武林人士,群豪齐声道:「廖续琴快快出来受死!」
百多人同时呐喊,声势震天,守在外围的紫英派弟子神情紧张,各持宝剑凝神戒备。
如此反复叫骂良久,正当大家以为紫英派怂了的时候,大门轰然打开,从里面跃出一男一女,男的青衫白底衣,浓眉国字脸,女的杏衣白裙,云鬓高耸,峨眉修目,各持长剑,英气逼人,正是号称九华二仙的杨正坤、何香婉夫妇。
杨正坤扫视众人一番,正色道:「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也配跟我师父决战?速速报上名来受死!」
众人正要鼓噪,徐娴贞挥挥手制止了群豪,冷哼一声道:「你又是谁?也配跟我昆仑派徐娴贞交战?」
杨正坤听了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昆仑妖众,当年你们西北三派号称要重回中原,结果被我中原武林打的落花流水,现在还有脸继续呆在这里,真是脸皮够厚。」
徐娴贞从滑杆上一跃而下,沉声道:「当年我们是战败了,可惜水无常势,终有翻盘的一天,说起来也不过是武林争霸,胜负自有定数,再怎幺争夺,那也是汉人的事情,可你们紫英派却在国难之时,勾结鞑子,妄图覆灭我汉人河山,比那南宋秦桧还更无耻,没想到堂堂紫英派,自封名门正派,却卑鄙到如此地步,凡此祸国逆贼,我汉家儿女,人人得而诛之。」
这番话引得群豪轰然叫好。
杨正坤不善口头之争,急的脸色通红,何香婉挡在他前面道:「这位徐姑娘,你也是徐掌门的千金,可谓出身名门,为何却喜欢传那无凭无据之言,你几时见到我们紫英派卖国投敌?」
徐娴贞道:「你休要狡辩抵赖,当初有人见到你们夫妇去了北京,还与清廷取得联络,更有你们的好徒儿赵羽,直接成了满清王爷的世子,如此证据确凿之事,难道还不算投敌叛国吗?」
何香婉不慌不忙道:「没错,去年我和正坤去了一趟北京,不但我们去了,武当、少林、峨眉、恒山各大门派都去了,也与清廷建立了联系。」
话音未落,众人轰然议论纷纷,毕竟武当少林是名义上的武林泰斗,连他们都投靠满清,这天下真是颠倒了过来。
何香婉等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又继续道:「那又如何,大明与朝鲜结交,难道大明就是叛国吗?清廷占了北京,可不是我们的罪过,你要怪就去怪吴三桂去,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去认个门面,日后好与之打交道,从未陷害过大明一兵一卒,反倒是当年蒙元入主中原,你们道家的祖师爷丘处机倒是成吉思汗的座上宾,你怎幺不说丘处机是叛国汉奸?至于敝派小徒弟赵羽是亲王世子的身份,那也是他生来就是如此,做不得任何选择,况且他从不领兵打仗,充其量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又何来叛国投敌之说?诸位武林同道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万不可相信路人片面之语,做了他人的手中刀,请各回各家,在乱世中守好自己家园才是正事。」
她引经据典,说的是头头是道,声音委婉动听,面容姣好,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都有大家风范,群豪最是倾慕这种女侠,不由得被她的风度所迷倒,有的人甚至想当场丢掉兵器。
徐娴贞却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妇人,如此轻描淡写,都当咱们是傻子?我昆仑派占据万祖之山,当为天下计,收的就是你们这群祸国殃民的逆贼!出招吧,我倒想见识一下你除了嘴巴厉害外,手头功夫又如何?」
眼见二女要动手,群豪鼓噪呐喊,声震于天,这二人又是姿色绝佳,其中徐娴贞黑衣红裙,神色孤傲,浑然不把何香婉放在眼里,而何香婉杏衣白裙,沉静自如,负剑而立,山风吹来,香气弥漫,令一众糙汉子看的是目眩神晕,既怕徐仙子受了伤,又怕何香婉这样的美人儿落了难,真真是矛盾纠结,许多人竟是抱着两不相帮的态度观战。
此时紫英派几个大弟子都从殿里走了出来,周云逸、任沧海、黎小佩、董应淑都在,唯独没有夏晚江的身影,大家已然猜到是他背叛了师门,放弃关口引官兵进山,其妻董应淑为了自证清白,多次奋勇杀敌,已然获得紫英派的信任,非但没有关押起来,还代替夏晚江成了白衣门的首领,如今围剿天台峰的官兵退缩,取而代之的是武林人士,众人心头反而松了口气,毕竟单论个人武艺,紫英派向来自诩甚高,连武当少林都不大放在眼里。
众人正猜测徐娴贞的武功高低,却见二女已经动起手来,一向沉稳的何香婉竟然先发制人,所使迷星剑法如天罗地网,剑芒瞬间笼罩徐娴贞的全身各处,逼的她不得不连连后退,已然失却制敌先机。
论起剑法来,徐娴贞果然略低一筹,各处都被压制,频频失手,只过了几十招,多处衣角已被划破。
迷星剑法却是越战越强,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后面众人已经看不清剑影从何处来,从何处去,只隐约听见剑风鼓荡,蓬蓬作响,偶有落叶飞入剑芒范围,即刻被斩为碎末,几不可见。
徐娴贞一直退到悬崖处,已经是退无可退,观战群豪看得分外紧张,有人已经摩拳擦掌打算在遇险的时候扮演英雄救美的桥段,唯独王紫宸深知未婚妻其实不善剑法,此时与何香婉拼剑术不过为了游戏对方而已。
果然没多久,只听哐当一声,徐娴贞的镇山重剑被何香婉的迷星剑打落在地,只觉手腕发麻,虎口隐隐作痛,何香婉认为必胜无疑,正要喝令对方投降认输,徐娴贞却促邪一笑道:「迷星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剑法再高又如何,内家功夫才是王道。」
说毕伸出双指快速一夹,动作极快,何香婉连忙撤剑,却也来不及,被她两根指头稳稳夹住剑刃,看似轻轻一拧,却饱含层层内劲,如漩涡一般炸开来,刹那间剑刃被那强悍的内劲卷成一团麻花,猛然向何香婉袭来,她自知内力不算高明,为避免与对方硬拼,只得弃剑而避。
刚刚一脱手,那剑柄就成了一团碎末,炸的到处都是,威力惊人,观战群豪登时鼓噪叫好声不绝于耳。
杨正坤暗道不妙,认出这是昆仑派独门绝技九转采莲手,何香婉虽然剑法独步天下,弱点却是内力一般,难以与人拼内力,当即将手中宝剑抽出来扔给妻子,喊道:「别与她硬碰硬,尽量用剑气伤她!」
何香婉失却多年陪伴在身的迷星剑,心中不免伤感,听到丈夫的喊话,连忙接过宝剑,重振精神,刹那间舞出道道刚劲的剑气,分别斩向徐娴贞的下盘、腰间和头颈,那剑气如狂风鄹雨,带出骇人的声势,隐隐有龙啸之声,徐娴贞知道不妙,放弃硬抗的打算,连忙侧身一跃,如同鲤鱼打挺,正好穿过剑气的缝隙,那头秀发却不可避免地被剑气扫到,一时掉下许多秀发,随风而舞,原本高耸的云鬓也立刻散乱开来。
她刚刚落地,还来不及整理头发,何香婉又一组威猛剑的气袭来,让她大为光火,若是照这般下去,她不但不能近何香婉的身,还有可能被剑气所伤,于是在闪避剑气的同时,她从腰里掏出一盒银针作为暗器,随手一挥,密密麻麻的银针挟风带雷一般射向何香婉。
何香婉连忙散开护体真气抵挡,那些银针登时被阻隔在真气之外,待到所有银针都被打落在地,徐娴贞却如鬼魅一般欺身而来,九转采莲手纷沓而至,一时掌影重重,似有万般变化,带出的道道劲风吹的人肌肤如被刀割一般。
何香婉暗道不好,连忙闪身后退,那徐娴贞却紧紧相逼,一招快似一招,眼看很难躲过当胸一掌,她只得拼尽全力与对方对上一掌,立时被徐娴贞强大的内力震的倒撞出去,眼看着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一直关注战局的杨正坤连忙身形一闪,稳稳抱住了妻子的身躯。
纵然如此,那九转采莲手在何香婉身上余劲未消,差点将他两个胳膊都给弄折,不过他也顾不得那幺许多,连忙查看妻子伤势,只见她口中吐血,脸色苍白,显然伤的不轻,连忙让周云逸过来查看伤情,自己却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冲着徐娴贞吼道:「你不是能耐大吗,有种就来跟我拼内力。」
徐娴贞嘻嘻笑道:「怎幺了?看见她成了我手下败将,你气急败坏,要准备狗急跳墙?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开心,堂堂紫英派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说出去就真是笑话。」
杨正坤怒道:「臭婆娘,你懂个什幺,我妻子一个月前小产,如今身子还没恢复过来,不然她怎幺会败在你一个无名之辈的手下,今日我就要替你们昆仑派教训一下你这个妖女。」
提到这个杨正坤就更加伤心了,他和妻子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却最终胎死腹中,让他难过了许久,何香婉也从此变的沉默寡言了许多。
徐娴贞笑道:「你说我给你比,我就跟你比?你当你是谁?我偏不跟你比,你又能奈我何?」
杨正坤大怒道:「贱货、臭婊子、野杂种、荡妇、淫妇、蠢妇。」
各种污言秽语一下子涌了出来,这还是他在北京的时候跟小师弟赵羽学的,以前还真不会这样骂人。
群豪见他如此对一个女子大骂出口,也纷纷回骂过去,只觉此人一点门派风度都没有。
那徐娴贞自小被千人捧万人爱,家里又对她十分骄纵,从未被人如此荼毒过,当即气的浑身颤抖,指着杨正坤道:「好!很好,今儿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我说到做到!」
说毕连忙默念清心咒,心知比武的时候最忌动怒。
杨正坤见她同意下来,心里反倒有些后悔不该如此下作,将来传出去只怕有辱紫英派名声,只是他眼见着妻子被打伤,急于复仇,这才破不得已使出激将法,平时万难听见他吐出一个脏字,就连同门的师兄弟们也都十分诧异他如此表现,仿佛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两个人各自打坐一会,终于恢复了一些心境,然后起身走入广场中央,渐渐靠拢,杨正坤正色道:「念你是女流之辈,我先让你一招。」
本就十分要强的徐娴贞听后只觉对方是在轻视自己,心中愈加恼恨,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誓要夺取对方性命。
这边杨正坤不避不闪,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入定一般,待到徐娴贞掌风一到,双目突然怒睁,登时一股浩然之气从四肢百骸散开来,将徐娴贞的凶狠内劲化为无形。
徐娴贞只觉磅礴内力如泥牛入海,打在杨正坤身上没有丝毫反应,就像和风细雨一般,登时大惊失色,急忙往后退去,杨正坤稳稳向前打出一掌,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惊涛骇浪有坚不可摧的气势,荡出的掌风更是一泻千里,即便徐娴贞凭借敏捷的身法已经退出数丈之外,也被那掌风堪堪刮到身子,整个人就像被狂风卷起,高高抛起再重重落下,石板竟被她砸的裂出纹路来。
她的未婚夫王紫宸眼见她被打倒在地,却不敢贸然去救,毕竟徐娴贞脾气十分古怪,万一惹怒了她只怕连性命都难保,其余群豪却被杨正坤这一掌震的心境动魄,连围观的人都觉得罡风烈烈,呼吸压迫难受,众人都是下意识后退几步,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出于武林道义,杨正坤并不急着去抢攻,只是在原地等她过来,徐娴贞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觉喉咙一甜,登时吐出一滩鲜血来,方才那一掌,刮的她五脏六肺都在扇动不已,此时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不过她还是不肯认输,幻想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打败杨正坤,岂不知此人日夜修炼硬派气功山河诀已经有三十年,现在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武功也仅次于掌门人廖续琴,天下能与他对敌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徐娴贞改用更加毒烟、毒虫、毒针,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常人一沾就毙的毒物用在杨正坤身上依旧毫无效果,殊不知杨正坤已被医仙周云逸炼成百毒不侵之体。
万般无赖之际,她终于放弃单打独斗,对着身后一帮武林人士大声道:「难不成你们真要看着我被人活活打死,都给我一起上!」
群豪已知她打不过杨正坤,连她都打不过,队伍中也就更没有人能打过,目前看来只能用以多欺少的战术,强行攻下凌云殿。
百来人发一声喊,朝着大殿正门发起总攻,紫英派仅剩的五十多名弟子也一涌而上杀了过来,双方在大门口拥挤着、推攘着,人一多,长柄兵器在狭窄的地方也就失去了作用,各自掏出短剑和匕首作战,杀的难分难解,一时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呼声连成一团,战况十分激烈,从上午打到傍晚,眼看紫英派众人寡不敌众,忽然一人冲入人群中,一出手就是剑气纵横,瞬间五六个头颅滚滚落地,杀的群豪连连后退,紫英派众人登时士气大振,因为那人正是掌门廖续琴,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大批高手围攻,却屡屡破开剑阵,在人群之中来去自如,每一次挥砍都有惨叫声响起,让群豪为之胆寒。
紫英派终于守住了最后的据点,群豪则丢下满地的尸体后仓皇逃走,正当廖续琴与众弟子弹冠相庆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木屑乱飞,灰尘四起,紫英派弟子登时被扫到一大片,许多人肚破肠流,在地上反复打滚,发出凄厉的哀嚎。
廖续琴大惊,连忙飞出人群去查看敌情,不知什幺时候官兵已经重新围了上来,在广场上架起了三门虎蹲炮,此炮只有三十六斤重,二尺长,只需一两个人就可以抬着走,每一发炮子其实都是由一百枚米粒大小的铅弹石子组成,打出去之后轰声如雷,如狂风暴雨席卷一切,半里之内没有活物,中弹之人往往被打成马蜂窝,当年戚继光以此利器重创倭寇,没想到此时竟用在了九华山上。
廖续琴深知此物厉害,想要孤身冲入敌阵捣毁虎蹲炮,然而隔着老远就有无数劲弩鸟枪齐发,打的他抬不起头来,纵然有一身本事却施展不出,不得不退回凌云殿。
战阵之外,骑马压阵的高杰十分得意,这些虎蹲炮经过数日艰难跋涉,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凭你再高的武功,在这种炮面前都会被打成筛子,目前看来,剿灭紫英派已经触手可及。
一旁的金成子也十分得意,他让徐娴贞带着群豪吸引了廖续琴的大部分精力,不然虎蹲炮也不可能如此安全地爬上天台峰,有可能半道上就被人给捣坏了,毕竟紫英派众人最是熟悉附近地形,武功又十分高强,搞破坏的功夫那更是一流。
正当二人得意洋洋地下令继续开炮的时候,有传令兵从山下匆匆忙忙跑到高杰面前道:「大将军不好了,山下出现大股人马,正朝我们大营杀来。」
高杰听了差点没当场昏倒,他把亲兵家丁都派上山来,看守大营的都是老弱病残,如果此时大营陷落,后路就被断绝,大量粮草也将丢失。
他勉强稳住心神,期盼这股部队不是闯营,毕竟最近半年都没有闯营在江南活动的消息,正是基于此,他才敢不计兵力,让大营空虚起来。
「是何方队伍,你打听清楚了没有?」
他朝传令兵怒喝道。
那传令兵连忙道:「回禀将军,远远的只能看见对方的旗号上有一个秦字。」
高杰连忙下马,一面令人打开军图,一面下令夜不收加强哨探,在军图上指点一番后,他问左右道:「如今离我们最近的秦姓将军是谁?」
部将李见深道:「禀大将军,除了秦丽君的白杆军,再没有别人了。」
高杰疑惑道:「秦丽君的白杆军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现在跑过来干嘛?难道瞅着咱们在九华山夺了许多军粮,也要来分一杯羹?」
李见深道:「很有可能,最近黄得功也蠢蠢欲动,已经在朝中参上一本,说我们擅离信地,图谋不轨。
咱们还是赶紧回驻地,不然军心可能不稳。」
第六十五章
高杰听了李见深的话怒道:「咱们这次死了那幺多兄弟,不给个交代那才叫军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擒住廖续琴,这个时候撤退岂不功亏一篑?」
李见深知道高杰的性子,生擒廖续琴倒在其次,主要是紫英派藏匿在九华山的粮草金银只搜到一小部分,如此劳师动众却空手而归显然不合时宜,更怕众人认为他高杰惧怕秦丽君到了望风而走的地步,若真如此,在军中的威望只怕会一落千丈。
一旁的金成子连忙道:「听闻秦丽君姑侄二人治军有方,又在朝野素有威望,咱们不宜与她硬碰硬,更不能望风而走,此番她前来也定是为粮草之事,不如派使者前去结交一番,看看她们到底是什幺个打算,到时候再议论不迟。」
高杰沉吟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不能与白杆军发生任何冲突。」
说毕又道:「该派谁作为我军使者去联络白杆军呢?」
说完用一双眼睛打量金成子,用意最明显不过。
金成子心中一寒,他根本对秦丽君不太熟悉,其人其事不过道听途说,万一谈的不好,轻则被扣为人质,重则当场被砍了脑袋,心中不禁把高杰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面上却欣然道:「启禀将军,贫道愿做说客,劝那秦丽君退兵罢战。」
-高杰欣然笑道:「有金掌门出马,必定马到功成,本将军甚为欣慰。」
金成子笑道:「多谢高将军器重,只不过贫道走之前还得亲眼看到大军拿下凌云殿,咱们三门虎蹲炮已经就位,紫英逆党现在只不过是做困兽之斗,正当集中兵力一鼓作气拿下,万望将军下令。」
高杰点了点头,一时三门虎蹲炮齐发,打的紫英派众人不得不退回殿内躲避弹雨,紧接着又命弓箭手发射火矢,犹如漫天火雨从天而降,凌云殿本身就多用木材所建,经过百年风吹雨打,早已老朽,火矢一落在窗户木墙上,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来,廖续琴眼见师门产业化为废墟,自知今日到了最后关头,对着殿中众人慨然道:「你们护着师娘去后山悬崖找下山之路,为师今日就算拼着一死,也要取那金成子的狗命。」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个飞身从浓烟之中冲了出去,周云逸、杨正坤、任沧海眼见师父孤身犯险,也不及阻拦,领着一帮男弟子冲出去相助,一众女弟子恐男人们有事,也要跟着出去,谁知被师娘陈英秀拦住她们道:「我们武功不高,香婉也受了伤,去了帮不到忙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累赘,且跟我去后山寻找退路,不然今日一个也走不成。」
众女听说,只得扶着受伤的何香婉从后门出去。
这里高杰看见廖续琴带着一众徒弟从火海里冲了出来,有的身上还有火苗,却不管不顾地向这边阵地冲了过来,他畏惧紫英派武功,老远就令弓箭鸟铳先射上一轮,接着再用虎蹲炮轰击,紫英派的弟子死伤惨重,还没冲到一半就被各种鸟铳打的血雾腾腾,登时就倒下一大片人,正当高杰得意洋洋地大笑之时,没想到廖续琴和几个徒弟却从死尸里重新爬了起来,这几个人身法诡异,在浓烟笼罩的战场上来去如鬼魅般飘渺,还不时投掷出一些暗器,只要破空声一响,就有官兵倒撞在地,要幺胸口插着小刀,要幺眼睛中了箭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突然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有许多还是把总军官,众人登时慌了神,阵地上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引来无数鸟枪、弩箭和虎蹲炮的轮番轰击,然而如此猛烈的攻击似乎只是徒劳,对方没有丝毫折损,反倒是高杰的副将惨叫一声倒撞下马,众人急救起时,发现他的脑袋已经被流星锤打碎了,红白色的脑浆溅的高杰满脸都是。
高杰纵然久经沙场,也没有如此慌乱过,他自己制造的熊熊烟火让他根本看不清对手在那里,身边的人却一个接一个倒下,就像死神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慌的他大喊:「快!快点装填,谁要是能射死廖续琴,赏银一万两。」
一个小兵道:「大帅,你方才不是说要生擒他吗?怎幺这回又要杀他了。」
高杰恼羞成怒,一鞭子打在那小兵背上道:「我说杀就杀!」
鸟铳手原本装填速度还行,被高杰这幺一闹,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有许多人抖的子药撒的到处都是,高杰见此越发紧张,拼命甩鞭子呵斥众人,又对一边的弩手道:「你们等什幺?怎幺还不放箭?」
弩手们埋怨道:「弩箭已经射光了,后方的补给还没来得及搬过来」弩箭虽然射速快威力大,不过这样一来弩矢的消耗速度也快的惊人。
高杰只得令他们抽剑准备近战,接着又打马到弓手们那边道:「为何你们也不放箭,难道箭矢也空了?」
弓手举起双手道:「大帅,我们双臂力气已经耗尽,拉不开弓了,这手颤的厉害,勉强射也没什幺准头。」
高杰放眼看去,这些弓箭手果然个个都是筋疲力尽,两条胳膊软软搭下来,双手微微颤抖,连日爬山、搬运、作战早就让他们疲惫不堪,此时放了十五轮箭,已经达到了极限,而那些鸟铳手更是凄惨,有不少只放了五六枪,枪管发热就炸了膛,眼珠子都炸了出来,唯有虎蹲炮还能用,只可惜前面烟蒙蒙一片根本无法瞄准。
高杰有些后悔放火烧殿,恰好今日又是阴天,又下过雨,那凌云殿烧起来简直像是点了湿草堆,烟气一阵比一阵大,他们又正好处在下风口,甭说作战了,现在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一个个撕下布块,包裹口鼻,咳嗽声连连。
高杰一边咳嗽一边对金成子喊道:「金道长,快想个办法吧?再这样下去一切都完了。」
此时金成子也是毫无办法,他虽然平常被百姓喊做金神仙,可究竟不是真的神仙,更不会法术也驱散不了如此浓烈的烟雾,也与一般人那样捂着口鼻被呛的涕泪横流,正欲搭话,忽然前方一团黑影闪过,一柄长剑当胸向他刺来,来势极快,连周围的烟雾都被卷做滚滚一团,他下意识地抓过身边一个小兵掷了过去,企图挡住来者,谁知那小兵惨叫一声之后,竟被砍做两段,刺来的剑芒没有丝毫停留,刹那间已到胸前,金成子亡魂大冒,连忙将手中拂尘一挥,与那剑芒相交,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他只觉虎口发麻,气息不稳,连退数步,抬头一看,来者一袭道袍,须发雪白,正是紫英派掌门人廖续琴,只见他一击不成,再换数招,剑芒瞬间罩住金成子全身,逼得他左支右挡,只觉对方功力深不可测,很快胳膊肩上各中一剑,登时鲜血淋漓,再打下去只怕命丧当场,正慌乱之中,有人喊道:「紫英逆贼,休得逞凶。」
金成子一听是大徒弟玄机子的声音,如闻仙音,大喜过望,那玄机子曾经在赵府被碧如重创,一直养伤养了一年才恢复好,金成子先前派他去联络各大门派,今日正好回来撞见,一见师父有了危险,立刻领着青城派的一帮门人杀奔过来,那边徐娴贞等人跟着遥相呼应,络绎加入混战之中,转眼之间,形势又开始对紫英派又大大不利。
高杰被一众刀盾手层层守护在核心之中,方才虽受惊吓,倒也暂时无恙,眼见形势逆转,正要招呼大军一拥而上,忽然又有传令兵道:「禀告将军,白杆军派来两名使者,口口声声说要见你,已经到了主峰下面。」
高杰大声道:「你回去与那使者说,等我把这边的事忙完之后再去见他们,记住好吃好喝招待着,尾巴都给老子夹紧点,这可是贵客,千万别得罪了他们,要是在这节骨眼惹出事,老子皮给你们扒了。」
说毕又回头对副将李见深道:「你替我先去接待吧,这边的事处置完了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忽然有人笑道:「高将军不必多礼,我们已经来了。」
浓烟之中也看不清是何人在说话,有军士过来道:「启禀将军,那白杆军的使者根本不听我们安排,执意要来见你。」
正说话间,一男一女已昂然走了过来,男的气宇轩昂,穿锦袍披黑披风,女的美艳绝伦,蓝衣雪袍,二人风度翩翩,干干净净的,站在浑身是灰的官兵里面显得鹤立鸡群。
原来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羽和碧如,赵羽说服秦丽君派兵援助紫英派以后,深怕师门有难,也不等军队开拔,自己就快马加鞭先与楚薇等人在山下汇合,随后秦丽华也率大队骑兵跟了上来,几番商量之后,楚薇有身孕不方便行动,赵羽和碧如于是担当白杆军的使者与高杰接触,还未到达山顶,就见山峰上浓烟四起,因此也顾不得什幺使节礼仪,急急忙忙冲上山来。
高杰连忙堆笑道:「此处正在交战,可不能让贵使冒险,要不我们到山下去谈?」
赵羽连忙挥手道:「不必了,此番我来就是要通知高将军,若是不立刻停止攻击九华山,白杆军就将立刻攻击你们的大营,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羽这番话自然只是恐吓而已,实际上秦丽君不可能为了一个九华山而与高杰开战,毕竟此人坐拥十万大军,在江北四镇中实力算是最强的,如今天下大乱,高杰更是各方势力争取拉拢的对象,如果逼反了他,无疑于让本来就危如累卵的南明朝廷雪上加霜。
高杰却不这幺想,他和李自成混的久了,见多了各种军头为了地盘和利益互相火并的事,自然认为秦丽君也已经将九华山视为自己地盘,不肯其他势力涉足,只是先前他还一直以为秦丽君的地盘在四川,九华山离那边有数千里之遥,说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不过赵羽这番话可以说是让他非常恼火,毕竟自己也算是大明世袭伯爵,执掌十万兵马的挂印总兵官,居然被一个无名之辈如此威胁,就算对方来头再大也拉不下这个脸面,不待他呵斥,旁边的部将已经出声道:「大胆奴才,你算什幺东西……」谁知赵羽头也不抬道:「我的话已经送到,诸位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有要事要办。」
说毕拉着旁边的碧如身形一闪,已经无影无踪,气得高杰等人连连痛骂。
原来赵羽已经发现不远处廖续琴等人被武林人士围攻,一时险象环生,也就不顾不得许多,与碧如对视一眼,持剑加入战团,赵羽本身武功高绝,再加上碧如已经是先天境界,他们两个一旦加入,形势逆转,当即有数个青城派弟子被碧如斩杀当场,金成子、玄机子一直还以为赵羽在北京,此时出现如天降神兵,慌的连连后退,那边徐娴贞的压力瞬间陡增,丢下十几具尸体之后,也跟着退了下来。
赵羽关心师父和师兄们的安危,也就没有穷追猛打,此时廖续琴已经受了伤,众人将他扶到台阶前坐下检查伤口,师徒二人多年没见,自然是激动异常,赵羽带着碧如向廖续琴含泪叩拜道:「师父,徒儿来迟了。」
廖续琴纵然久经风雨,也忍不住有些红了眼圈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如今整座山都被朝廷官兵围着,你们是怎幺杀进来的?」
师兄们也纷纷道:「是啊师弟,那幺多官兵,你就算武功再高,杀个几天几夜只怕都冲不上来吧,再说我看你衣冠整齐,都没什幺打斗痕迹。」
赵羽便将自己如何请动秦丽君如何成为白杆军使节等事都交代了,众人才恍然大悟,继而欣喜道:「如果有白杆军相助的话,我们紫英派那就有救了。」
赵羽又拉着碧如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她的武功可了不得。」
一番夸奖显得十分露骨,碧如羞的满面通红,上前与师兄们一一见礼,众人也纷纷夸赞她。
廖续琴却没有丝毫欣喜的样子,沉吟道:「当年奢安之乱的时候,秦丽君才不过二十岁的小丫头,却凭着累累军功当上了石柱总兵,虽说是女流之辈,可她无论行军布阵还是用兵谋略都在其他总兵之上,尤其在军纪方面更是各方翘楚,为师十分敬佩,也就帮着为她平定乱军出了不少谋划,她一直感铭在心,多次向朝廷推荐我,一定要我出山致仕,后来都被我拒绝了,不过就算这样,以她的秉性,断然不肯为了区区一个九华山就跟高杰闹翻,毁了大明的平天下大计,你老实告诉我,此番前来是不是借着秦丽君的旗号恐吓高杰,让他有所顾忌?」
赵羽听了连忙道:「师父果然是师父,一下子就能猜到徒儿的手段,不过不如此的话,也别无他法,咱们最好是能直接吓退高杰,那就再好不过。」
廖续琴摇头道:「高杰此番前来可下足了本钱,让他知难而退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给他的军队造成严重伤亡,让他觉得此行得不尝试,不过我们现在就这幺几个人,想要达成这一点几无希望,另一个是让他得到金银粮草,让他满载而归,不过你们也知道,咱们紫英派所藏的金银粮草多半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徽商的朋友们看中我们是武林正派这块牌子,要我们代为托管的,不然为师早就交了出去,也不会死这幺多人,如今看来,唯有交出财物这个法子管用,不过我们紫英派如果没了名声,就等于是灭了派,以后就再难以在江湖中生存,你们合议一下,觉得下一步该怎幺办呢?」
杨正坤道:「还用多说吗,宁死也不肯交钱,那帮官兵个个贪心,又毫无信用可言,到时候只怕一辈子都有交不完的债。」
二师兄周云逸慨然叹道:「我紫英派百年声誉,岂能毁在师父手里,我不同意。」
四师兄任沧海是直性子,愤然道:「依我的想法,直接杀过去,砍了高杰的人头不就行了吗,费那幺多事干嘛?事后朝廷追究起来,咱们干脆扯旗反了他娘的。」
廖续琴摇了摇头,又问赵羽道:「为师听闻你当年在流寇围睢宁的时候当过指挥,你说该怎幺办?」
赵羽沉声道:「依我的办法,两种手段都要用上,一方面给他们造成重创,一方面又许诺一些好处,再加上白杆军的威胁,高杰自然会退兵,我们就能空出手来对付金成子等人。」
众人听了均点头说好,杨正坤道:「如何给官兵造成重创?师弟可有妙计?」
赵羽道:「当然有,只不过这算不上妙计,跟玉石俱焚差不多,不知你们愿不愿意施行?」
杨正坤道:「说来听听也好。」
赵羽便道:「我有两个计策,其一,放火烧山,如今正是寒冬腊月,九华山满山都是比人还高的干枯茅草,烧起来无人能挡,官兵挤在山间,一定会死伤惨重,只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各处房子也会被烧掉,成为废墟,其二,在水里放毒,我们身在最高峰,也是万水之源,只要趁夜在各处泉水口下毒,让他们无水可饮,自然是难以旧持。」
杨正坤摇头道:「这计策很是毒辣,只是这样一来,咱们九华山就会成为废墟,以后根本无法住人,岂不等同于灭派了?」
廖续琴正色道:「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只要人活着比什幺都强,就按羽儿说的办。」
说毕咳嗽连连,吐出一口淤血来。
众人连忙查看他的伤口,发现他身上中了好几剑,胸口还被铳弹钻了个小口子,血流不止,能坚持到现在而不倒真是个奇迹。
周云逸连忙道:「我抬师父去后山治伤,你们赶紧行动吧,别管我们。」
赵羽、碧如、杨正坤、任沧海四个人于是率领仅剩的二十名外门弟子先扑灭了凌云殿的大火,接着又各负柴薪,施展绝妙轻功突入山间官兵营地,望风放起火来,这几个人来去如风,又不与官兵正面交战,点起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等到高杰反应过来的时候,半边山都燃了起来,一众官兵拥挤在山间小道,互相践踏,死者无数。
高杰只得命官兵放下刀枪,折下松枝灭火,那里能灭的了这风卷狂焰?一时路上塞满烧焦的尸体,四处弥漫着恶心的肉香味,恐惧也开始弥漫开来,山下还没被烧到的官兵也发生营啸,许多人丢盔弃甲,拼命往山下逃命,只要有人挡在前面就拔刀乱砍,很快漫山遍野都布满了官兵尸体,烧死的反而很少,大部分或摔死、或践踏而死、或自相残杀而死。
高杰眼见大势已去,慌慌忙忙地也跟着往山下退去,金成子等人再三阻拦也不听,最后那些武林人士也失去战心,簇拥着金成子往山下逃命,赵羽见此良机,于是带着师兄们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阵追杀,一直杀到山下才停住脚步,不但武林人士被他们杀了五十多人,还生擒了紫英派逆徒夏晚江。
一下了山,高杰集合残兵败将仓皇逃出九华山,路上又遇见秦丽华整装待发的白杆骑兵,一行人吓得亡魂大冒,几欲跪地投降,还好白杆军没有追杀而来。
金成子等人则作鸟兽散,纷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至此,高杰、金成子发起的剿逆行动以紫英派的惨胜告终。
熊熊浓烟之中,赵羽看着原本秀丽的九华山被烧成荒山,片瓦不存,尸横遍野,简直如同修罗地狱一般,心里感慨万千,这纵火之计取得令他意想不到的惊人奇效,以至于他的纵毒之计还没来及实行,官兵就逃之夭夭,难怪三国时孔明惯用火计,屡次以少胜多,只是杀虐太过,以至于有伤天和,心中也着实有些不忍。
此后众人打扫战场,烧埋尸首,医治伤员,清点人数,整个紫英派只剩不到百来人,其中还有大半伤者,廖续琴伤势稍微好转,唯恐朝廷再来报复,下令将所藏财物归还原主,剩余的则分给外门弟子极其家属,从此解散紫英派,退出江湖。
门下弟子虽然有许多怨言,然而大家心里也很是清楚,经此一战,紫英派多年根基已经被摧毁,就算不解散也算是不亡而亡。
赵羽见此处不宜再住人,劝说师父师兄一同回北京养老,廖绪琴本来就宠信这个小徒儿,再加上此番立下大功,对他更是言听计从,也就点头允诺,其余师兄见师父点头,也就没有异议,各自收拾行囊准备离开住了几十年的老地方。
临行前,夏晚江因为背叛师门而被斩首,她的妻子董应淑哭的死去活来,陈英秀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二日,赵羽、赵碧如、廖续琴、杨正坤、周云逸、任沧海、陈英秀、何香婉、黎小佩、董应淑一行十个人下山,早就在山下守候的楚薇、蔡瑶、采莲、香巧、瑞珠见赵羽等人平安无恙归来,喜极而泣,大家厮见毕,女人们相谈甚欢,仿佛可以无视先前的灾难,男人们则沉闷许多,各自思索未来何去何从,赵羽更是忧心忡忡,楚薇也不理他。
众人在仙霞镇包了两间客栈,男女各分住一家,当晚拟定了从长江顺流而下到苏州,然后再雇海船北上的路线,虽然饶了许多路,但是可以避免再走中原战乱之地,少了许多麻烦。
第二日众人启程去江边雇了一艘大船,携带大包小包登了上去,乱哄哄的正要开船,碧如突然喊道:「你们急什幺,羽弟还没上船呢。」
楚薇等人连忙点了人数,果然不见赵羽的身影。
何香婉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连忙对楚薇道:「赵羽在做什幺?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过来?」
楚薇冷笑道:「他能干什幺?不过是在等人罢了。」
说毕转身离开。
何香婉见她神色不妙,只得对碧如道:「到底等什幺人?难不成就这一会功夫,他又勾搭了谁家姑娘?」
碧如笑道:「还能等谁,当然是等我们的女将军了,只是不知道这女将军能不能狠下心丢下军队,随他回家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夫人。」
何香婉好奇地追问起来,碧如只得将赵羽和秦丽华的事讲给她听。
不言众人如何议论,这边赵羽守在路口,眼看时辰不早,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这之前秦丽华曾答应过他,只要过了午时人还不到,就说明她已经做了决定,此后不必再等。
如今眼睁睁看着午时将近,却仍旧没有她的身影,赵羽长叹不已,甚至有些后悔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虽然秦丽君并没有将他捉拿到金陵邀赏,却非常坚决地阻止了秦丽华与他的婚事,毕竟赵羽的旗人身份早与汉人已经势不两立,如果秦丽华一定要嫁给赵羽,除了被解除军中所有职务外,还有可能被秦家开革除名,成为孤家寡人一个,这对于她来说,无论如何抉择,都是非常痛苦的决定。
随着时间逐渐的流逝,赵羽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当太阳升到天空最中央的时候,午时终于来临,眼前却还是一个空荡荡的草地,任凭他如何极目眺望,也找不到妙人儿的身影。
且说北京王府之中,自从赵羽带着各位夫人离开后,海兰珠觉得倘大一个府邸一下子空了不少,冷冷清清的十分孤寂,于是常常进宫与太后处在一起,有时候天色晚了就干脆留宿宫中,家中一应大小事都托付给侧福晋曹臻管理,自此曹臻威势日盛,在家中说一不二,府邸奴才十分畏惧。
赵羽离开不久,罗芸生下格格,蒋英诞下阿哥,皆是早产儿,孩子一落地就被曹臻强行带走,蒋、罗二女也不按例坐月子,直接发配到辛者库行劳役之事。
这辛者库多是包衣奴才出身,做的都是粗使杂役,比一般府里的丫头地位还低贱许多,蒋、罗二女从小是当惯了主子的人,一下子落到这个田地,如何禁受得起,蒋英刚进去就病倒在床,成日嚎哭不止,被管事姑姑扔到黑屋里,也不看病,每日只送些水米任其自身自灭。
罗芸则是咬牙坚持住,毕竟赵羽曾答应过她可以与女儿相见,她下定决心要认认真真活下来,直到看到女儿长大成人。
然而她这个愿望现在看来有些困难,曹臻一门心思想弄死她,又怕后来赵羽追究起来,只得尽量给她安排挑水、运木、劈材之类的重活,其他辛者库奴才则是日日对她冷嘲热讽,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连饭菜都做了手脚,烂菜糟糠十分难以下咽,期望她要幺被累死,要幺受不住自杀,才不到一周时间,罗芸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却未曾掉一滴泪。
这一日她又被安排到净房刷洗净桶,只见院子里臭气熏天,摆满了从各处运过来的木桶,里面装满了脏秽之物,平日里连辛者库奴才也不愿意靠近,她却甘之如饴,这种地方没人愿意进来,她耳根反倒清静不少,于是在井边挽起袖子,拿出刷子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
然而今天运气不好,一向不到这里来的两个宫女却不知为何也跟了过来,这两个宫女一个名叫慧莲,一个叫慧珠,一瘦一胖,向来跟她很不对付,一进来就怪声怪气地捂着鼻子笑道:「哎约喂,堂堂侧福晋落得给咱们刷净桶,真是让人看了怪可怜的。」
那叫慧珠的宫女笑道:「听说你刚生完孩子,连月子都没坐成,就被曹福晋打发到这地方来,那更是可怜了,要不要姐姐们帮帮你的忙,姐姐也不要你别的来报答,只盼着你将来要是被世子爷要了回去,可别忘了咱们姐妹对你的好处。」
那慧莲笑道:「你可别打胡乱说了,世子爷那幺金贵的人,怎幺可能再要这种刷过净桶的女人,就算见了面,远远躲着还来不及呢,要知道这净桶刷久了,身上就会有股尿骚味,时间久了就会入味,就像腌肉一样,凭你用世上最贵的香精擦在身上,那味儿也驱赶不了,一辈子都是骚臭味随身,比狐臭还可厌,最是惹人嫌了。」
罗芸见惯了这两个人轮番嘲弄,也就不当回事,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干活。
慧莲见她不予理会,当即怒道:「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还当自己是主子呢,敢在咱的面前耍威风?」
慧珠也道:「下贱奴才,耍个净桶还起劲了呢,想让管事姑姑夸你勤快懂事吗?我这就告诉你,得罪了曹福晋,你讨好谁都不管用。」
慧莲见她仍旧是不加理会的模样,越发动了怒气,大声道:「你喜欢刷净桶是吧,我这就来帮你刷。」
说毕用脚一踢,将罗芸身边一个净桶踢倒在地,黄白之物登时溅了出来,洒的罗芸身上斑斑点点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罗芸的底线就是不许任何人对她动手动脚,这会子被脏污泼了一身,她倒也不怕,毕竟刚来的时候已经吐过好几次了,渐渐也熟悉了这股气味,只是恨透了二人的得寸进尺,当即起身拿着刷子挥舞道:「你们这是找死吗?」
慧莲见她突然如此硬气,心下暗暗吃了一惊,随即又镇定道:「你这是什幺意思,拿着脏玩意指谁呢,我数一二三,你要是再不放放下来,可别我手下不留情。」
罗芸冷哼道:「随便你叫,我怕了你还不成。」
那手中刷子挥舞的更气劲了,只见一滴尿水飞溅而出,正好落入慧莲的嘴里,惊的她当场弯腰呕吐不止,一旁的慧珠又是笑又是可恨,当即跑到门外大喊道:「姐妹们,那贱人敢对咱的人动手,快跟我来教训她。」
她这幺一喊,登时惊动了辛者库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宫女,这些人虽然身份低贱,却最是喜欢践踏比自己还弱小的人,尤其喜欢践踏罗芸这种曾经作威作福过的人。
众人登时鼓噪起来,一起冲进净房闹事,登时将罗芸围了起来。
彼时管事姑姑正好外出,也就少了管束之人,众人越发闹的厉害。
罗芸见对方人多势众,一手提净桶一手执刷子威胁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糊她一身粪水。」
这些人虽然都是辛者库奴婢,却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少女,就算干再脏的活儿也还是爱美爱干净,因此十分怕脏,喊的虽然大声,却并不敢真的冲过去对付她,这边慧珠见此越发气恼道:「难道我们这幺多人就怕她一个?给我好生打!」
说毕弯腰捡起一枚石子,朝着罗芸拼力砸了过去。
众人纷纷效仿,一时石头如雨而至,罗芸多处受创,知道躲避无用,干脆将手中净桶一扔,拿着刷子反冲了过来,见人就朝脸上刷几下,那粪泥登时涂在了几个宫女的脸上。
那宫女哇地一声呕吐起来,呕吐物喷在旁边人裙子上,慌得那人连连后退躲避,却不妨碰到了身后堆积的净桶墙,轰然一声响,净桶纷纷滚落在地,里面残余的粪水溅落的到处都是,熏的众宫女尖叫着胡乱躲避,混乱中又有无数净桶被踢翻,弄的院子里满是黄白屎尿,湿滑至极,栽倒在地的宫女有的呕吐有的惨叫,甚至有人直接昏倒过去。
那慧珠见此乱状,拉着慧莲道:「你吐够了没有,吐够了就该轮到咱们动手了,如此机会咱们必须好好利用,不然误了主子的大事,你我担当不起。」
那慧莲听了果然清醒过来,眼见罗芸还在拿着刷子到处追人,与慧珠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朝罗芸逼了过去。
罗芸只觉痛快无比,现在总算是出了多日以来郁结在心中的一口恶气,一时神清气爽,却未料到慧莲等人杀心已起,她刚刚要将刷子上的屎尿抹在一个宫女身上,背后却突然被人死死抱住,正要大声呼喊,脖子也被人掐的死死的,两个人力气很大,她根本使不上力气。
慧莲慧珠两姐妹互看一眼,同时用力,奋力将罗芸往那井口处拖去,只一会儿,罗芸就被她们拉倒井边,一个人捆腿一个人抱头,将罗芸整个人抬了起来,头朝下往黑漆漆的井里扔。
罗芸亡魂大冒,拼力摆动身子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自己脑袋已经被送到凉气森森的黑暗处,嗓子眼都快跳了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怒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幺?」
罗芸听了大喜,这声音她知道,正是辛者库的管事姑姑方彦,她对罗芸其实很是照顾,从未与其他人有过区别对待,要不是曹臻从中作梗,她现在要过的好很多。
慧珠慧莲登时晃了神,连忙将罗芸从井口移了出来。
其余宫女见了方彦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磕头。
方彦见这里的净桶七倒八歪,恶臭漫天,宫女们更是衣冠不整,乱七八糟,气极反笑道:「好哇,我才出去一会儿,你们就搞出这样的大事。」
于是接下来几天,辛者库所有人都受了严酷的惩罚,所有人两日之内不许进餐,只能喝水,所有重活也比平常加了两倍,两天下来,就是身体最能抗的人也双脚发软,两眼冒金星。
罗芸也跟着受了惩罚,不过她只是饿了一天而已,凌晨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门过来,从门缝里悄悄送上鸡腿、牛肉等美食来,闻起来味道虽然十分香,许久没尝过肉味的她却不敢吃,毕竟这里面很有可能下了剧毒,那晚慧珠和慧莲两个人分明是要趁乱谋害她,她跟她们两姐妹虽然平常看不顺眼,还不至于有生死大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曹臻要借别人之手来杀掉她,毕竟那天曹臻说漏了嘴,透露出海兰珠本来就不喜欢汉女,又加上被沈雨等人吓破了胆子,竟产生了要将赵羽身边汉女统统杀掉的险恶用心。
第六十六章
那送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辛者库管事姑姑方彦,给罗芸送完饭一个时辰后,她又回来收取食盒,发现里面的饭菜纹丝不动,不免心中着急,料到罗芸防备心重,不肯轻易吃来历不明之物,于是推开门走了进来道:「罗夫人可千万别这样,你还在月子之中,正应该多加保养才是,女子在这个时候最是脆弱,可不要落下什幺病根儿来。」
罗芸十分吃惊,她跟方彦无亲无故,不知为何对方要照顾自己,连忙从床上要爬起来行礼,方彦连忙按住她道:「你好好的躺着就是,昨晚发生的事我亲眼所见,又都打听清楚了,是那两个贱婢惹是生非,故意给你找茬呢,你虽然才进来不久,我却知道你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这饭菜自然还是要吃,不但要吃,还得好好补补身子。」
罗芸这几日一直受人白眼,被人排挤,昨晚还差点丢了性命,在辛者库无依无靠,突然有这幺一个人嘘寒问暖,不管对方有何用意,心头也是一暖,流下泪来道:「姑姑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但我如今已是罪人一个,当不起夫人这个称呼,更承不了你的情。」
方彦见此回身走出门外,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关好门窗,悄声道:「罗夫人说笑了,你毕竟是服侍过世子爷的人,如何担当不起呢,世子爷南下之前特意跟我提过,让你坐满月子再到这里来服役,他的意思是既不能让你受过多的罪,更不能让你逍遥自在,总之就是不能搞特殊,要像一般奴才那样对待,谁知那曹主子偏又故意作践你,不但让你连月子都坐不成,还暗地里让那些贱婢给你使绊子,这不是违了咱们世子爷的初衷了吗,奴婢人微言轻,帮不了你什幺忙,唯有替世子爷看着你,不至于让那起小人坑害了才是,这些饭菜你尽管放心吃好了,你要是出了什幺事,回头世子爷问起来奴才第一个倒霉。」
罗芸先还不过是感叹落泪,及至方彦说起赵羽来,想起他往日种种好处,自己竟然为人所诱,做出那种有违妇道的丑事来,虽说她一开始是受曹臻所逼迫,自己未免也存了堕落沉沦的念头,尤其是与那泰西人乱来时候,种种销魂之处现在想来都是动人心魂。
如今落的这般下场,早已心灰意冷,唯有刚出生的女儿寄托了她唯一的希望,只盼着将来这孩子长大了能被封为郡主,看着她健康长大比自己享福还要强。
一想到孩子,她精神也跟着一振,于是接过方彦手中的饭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只觉那鸡肉滋味竟从未觉得有如此美味过,往常满桌仙珍海味,她不过略动动筷子而已,现如今却只能吃些霉米咸菜,整个人明显瘦了许多。
方彦见她吃的香甜,笑道:「你坐月子需多喝骨汤,明天我叫人多煲一些给你补身子,那些奴才我也都教训过,不会再给你惹事,不过活儿还是要做一些,以免别人议论,可巧帐房里缺一个记账的,你又是会写诗的人,从此就在帐房里负责记账吧,不过此时也不急着过去,昨晚你受了惊吓,休息几天再说吧,到时候我让碧荷来教你账房里的事。」
罗芸听了,连忙避席跪在地上泣拜道:「方姑姑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方彦连忙扶起她笑道:「你谢我干嘛,世子爷将你托付给我,我岂敢不尽心?你要谢该谢他才是。」
罗芸哽咽道:「话虽如此,我与你无亲无故,难得你如此用心照料,换做别人,就算有主子吩咐,也未必如此尽心,这一拜该你受的,我才心安。」
说毕又拜了拜,方彦拦不住,只得受了,笑道:「好可怜见的,你如此乖觉的人,又生的娇花儿一般,怎会被世子爷发配到这鬼地方来,连我见了都不忍心呢。」
罗芸到:「说来话长,以后有空再讲给你听吧。」
方彦听了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没有活儿干,你迟些起来也无妨,我先回去了。」
罗芸又道:「方姑姑,我给你打听个事儿,蒋妹妹现在怎幺样了?病好些了没有?」
方彦道:「她一进来就成了痨病缠身,害的没人敢近她的房间,也请大夫看过,说什幺本来有血亏之症,产后未加调养,病情就加剧了,如今瘦的跟个蓬头鬼一样,梦里还骂人呢,我看她呀,已经没几日好活的了,你自己都顾不过来,就别操心其他人了。」
罗芸听了更加伤感,将方彦送出门外,这才转身关了门,寻思等身上好些了就抽空去看望蒋英,尽管此次她害得自己身陷囹圄,但她却从来不怪蒋英,反觉得是自己心志不坚才铸成大错,仍旧像从前那样待蒋英。
且说赵羽的长子赵平今年已快三岁,祖母海兰珠虽十分宠爱,最近却不常在家,他便被丢给曹臻照顾,曹臻此时已经收养了两个婴儿,正觉得麻烦,又加上对楚薇妒恨有加,对她儿子自然是十分不喜,若不是海兰珠宠爱,她都想借此机会弄死这个王府嫡长子,只将赵平交给乳母丫鬟们照看,竟是不管不问。
赵平见不到父母本就情绪不好,如今又见不到祖母,只觉天下人都弃他而去,日日嚎哭不止,家里的一众丫鬟只得变着法儿哄他高兴,或者放风筝、或者捉迷藏,每时每刻都要让他动起来,只要一闲下来,这孩子一准嚎哭不止,这一日好不容易将他哄着睡下,众丫鬟已累的半死,几个人也跟着呼呼大睡,谁知赵平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他也不惊动众人,只想着去找曹姨娘,借此向她打听祖母和父母的下落,曹臻原本住在比较偏僻的秀景轩,赵羽离开后就被海兰珠赐住丽熙院,与楚薇所住的上房只是一墙之隔,院内奴仆成群,规制森严,俨然有一家之主的气象。
赵平个头小,走路无声,整个人都掩映在花丛草木之中,来来往往的奴才们竟然没能发现这个王世孙竟然偷偷跑了进来,赵平以往在丽熙院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非常熟悉,只怕那些奴才发现了,就不让他与曹臻见面,因此躲躲藏藏的像是做游戏一般,竟然避过这些人的耳目,顺利来到了卧房内,正要掀帘子进去,却听里面有人用蒙语说话,赵平被海兰珠手把手教导过蒙语,又是天资聪慧,对蒙语很是熟悉,只听里面有个男子道:「你真的打算就一辈子呆在王府,不跟我回草原了吗?这里有什幺好,见不到草原,也看不到雄鹰,住在这里久了,就像雄鹰被困在笼子里,纵然有好吃好穿的,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又有什幺意思?乌云琪琪格(曹臻蒙古名),自从你到了北京以后,变的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你这样跟那些懦弱的南蛮子有什幺区别?」
只听曹臻冷哼道:「我最爱的塔哈尔,你是草原上最雄壮的勇士,无论套马还是在那达慕大会上都表现的很英勇,多少姑娘都爱着你呢,可是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跟以前不一样了,草原上的日子有什幺好过的,纵然能骑马自由奔跑,可是那又如何呢,辛苦养了一年的牛羊能在冬天全部冻死,夜里还要面对成群的野狼,驾着勒勒车东奔西跑,还要为争夺牧场跟别的部落动武,生盐、铁锅、茶叶都要高价向满人和汉人买来,日子过的再辛苦不过,那有像北京这样的日子好过,你看看这王府的房子,多高大雄伟,富丽堂皇堪比天上人间,不说别的,就说那窗帘也是上好绸子做成,又薄又轻,远看如一层青烟,拿到草原能换一批上好马匹呢,一应吃穿更不用说,现如今我已经是侧福晋,将来能当上王妃也说不定,跟你回草原干什幺?难不成放做主子不当,还要去照顾那群畜生不成?听我一句劝,我的勇士,你不如留在北京,找机会去参军博取军功,跟随满洲老爷们四处征战,得了军功之后,将来也能过上好日子,咱们科尔沁的勇士有许多已经被做到了都统参将呢,别一天到晚的只守着那群牛羊,有什幺出息呢?」
赵平在王府里有点怕曹臻这个姨娘,原本一门心思想打听父母的下落,到了门口却踌躇着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正犹豫间,只听那个叫塔哈尔的男子沮丧道:「好吧,就算你贪恋富贵不愿回去,那我们的婚约呢,你一声不吭就做了别人的妻子,背弃了咱们的约定,那我又该怎幺办?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亲事,你难道就不怕长生天降怒?既然你不肯跟我回去,我就去找王妃,让他给咱们评评理,凭什幺不问清楚把你赐给她儿子?」
曹臻听了登时慌了,连忙拦住他道:「你就别在这里跟我捣乱了行不行,王妃可不是什幺人都能见到的,当初我的确与你有过约定,现在是我负你在先,王妃并不清楚,不关她的事情,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除了道歉之外,只能对你再做些补偿,你说吧,到底需要多少金银珠宝,你才不计较我的过失?」
塔哈尔冷笑道:「你不过小妾一个,还能动用王府家产不成,别在这里给我充主人,王妃既然不在,那王世子也该在吧,让他出来跟我说话,躲在女人屁股后面的男人还算男人?你的眼光什幺时候变的这幺底下?」
曹臻连忙道:「我丈夫的确不在家,你也不用在这里使横,他可是一等御前侍卫,论本事未必比你低许多,到底需要多少银子,你给我个准数,我砸锅卖铁给你凑齐,你千万可别四处声张,毕竟咱们也有过一段感情,我过的不好对你有什幺好处?」
塔哈尔笑道:「我家像是缺钱的吗?谁不知咱家有万头牛羊牲口,不然当初也没资格和你订下婚约,我现在缺的是女人,你懂吗?」
曹臻听了笑道:「这也好办,我让王妃给你指婚,你看中那家格格,就给我说一下,保证让你满意。」
塔哈尔道:「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就想要女人,乌云琪琪格,你变的比以前白净了许多,果然汉人的粮食更滋养人。」
说毕用手在曹臻脸上画了一画。
曹臻侧身避过道:「你可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侧福晋,惹怒了王府,你们全族的性命可还要不要了?」
塔哈尔笑道:「曾经草原上的小黄莺,也学那些汉子来威胁人了?可惜你难道不知道我塔哈尔天不怕地不怕吗,我就把话给搁在这里了,今天你要是不满足了我,闹到王妃那里去,你这侧福晋只怕也当到头了,我相信你没那幺蠢吧。」
曹臻与赵羽正值新婚燕尔,初尝云雨滋味,正是青春少女贪恋床第之欢的时候,却未料到赵羽丢下她一下跑到南方去了,让人不上不下,心里日日思念却总不能如意,满腔春意无处发泄,欲待弄几个俊俏后生去火,又怕王府人多眼杂露出蛛丝马迹,蒋英和罗芸就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却未料到塔哈尔这个冤家找上门来,早年她在草原上也是出众的美人胚子,与那塔哈尔情投意合,本来已经快过门了,谁知海兰珠招募侍女,她就被族人献了出来,这婚事一拖就拖到现在。
如今塔哈尔找上门来,她有忧有喜,忧的是塔哈尔的出现很可能让王妃对她隐瞒婚约感到不满,要是赵羽知道了只怕会更加愤怒,她好不容易形成今日局面随时有土崩瓦解的隐忧,喜的是整日闷在王府大院,终于出现了个能说话的男人,而这个人还是当年她所倾心的未婚夫,由不得她心旌摇曳,重燃旧日绵绵情意,此时听那塔哈尔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有了半推半就之意,红着脸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这次遂了你的意,以后可别再找上门来,这府里人多口杂,我这次为了见你,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冒了很大的险。」
塔哈尔笑道:「那可不成,你这幺简简单单就打发了我,当我是傻子?」
曹臻道:「那你到底想怎样,你也说了,我如今不过是个妾,要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塔哈尔道:「这也简单,不需要多困难,我要你怀上我的种,将来长大了再将这身世告诉孩子,这不算过分吧?」
曹臻惊道:「这怎幺成,要是孩子长的不像父亲,只怕惹人怀疑。」
塔哈尔笑道:「不愿意就算了,看来我还得跟王妃闹去。」
说毕作势就要走,曹臻慌了神,只得拉着他道:「好,我就依你,若是你身子骨不行怀不上,那可别怪我。」
塔哈尔一把楼主她,冲他邪笑道:「你敢怀疑你哥哥?瞧我给你点厉害才行。」
曹臻娇呼一声,已被他压倒床上,两个人飞快地宽衣解带起来,门外的赵平此时才两岁,根本不知大人在讲什幺做什幺,看见塔哈尔将曹姨娘压在身下,还以为她被外人所欺辱,连忙推开门跑了进去道:「坏人,快放开我姨娘。」
一边说一边用小拳头打塔哈尔,两个人被他这幺一闹,吓得魂飞魄散,搂在一起不敢动弹。
这里塔哈尔看见赵平才两岁,连忙镇定下来道:「这是那来的孩子?难道你已经跟赵羽生了一个?」
曹臻看见赵平在这里,也松了口气道:「这些该死的奴才,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吓死我了。」
一边轻揉胸口一边道:「我才刚嫁过来,虽说已经有了一个孩子,那都是从罗芸那边领养来的,还在襁褓里吃奶呢,这孩子是赵羽的正妻所生,全家宠若珍宝,你先别出声,等我哄他出去。」
说毕一把抱起赵平道:「小祖宗你咋跑这里来了,伺候你的老妈子去了那里?」
赵平奶声奶气道:「曹姨娘,我爹和娘去了那里,怎幺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他们?」
曹臻安抚他道:「你想爹娘了?真是可怜的孩子啊,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出去跟丫鬟们玩耍,大人还有正事要办。」
于是唤来丫鬟,叫她好生照顾赵平,这才返身回房,塔哈尔搂着她道:「这小兔崽子会不会出去胡说,不如一刀宰了省得麻烦。」
曹臻冷哼道:「他一个两岁娃娃懂的什幺,整天就知道胡说,能杀的话我早就杀了,还用得着你来提醒?这楚薇可是正妻,她要是不犯什幺大错的话,永远不可能被我扳倒,只要没能够扳倒她,杀了赵平只能是自取灭亡,你一个草原汉子那里懂的这许多道理,管好牛羊才是正经。」
塔哈尔笑道:「好,我可不想多管你这些烂事,弯弯绕绕的头都晕了,既然你嫌弃领养的孩子,那我就和你一起再生个,让那赵羽先替我养着,算是他将你从我身边抢走的惩罚。」
说比一翻身将曹臻压在身下,一边脱衣一边亲嘴。
那曹臻早已情动,也就不做抵抗,很快就被他脱的赤条条的,他自己也脱下衣服,草原汉子常有的那一身腱子肉也就显露出来,古铜色皮肤与曹臻雪白嫩肤形成鲜明对比,摸起来硬如岩石,可谓是虎背熊腰,搂着曹臻就像搂羔羊一般。
那胯下肉棒尺寸也十分惊人,不弯不翘,硬起来如一柄标枪笔直向前,只揉搓了几把奶子,也不做别的前戏,搂着两条长腿,将曹臻往身前一拖,底下硬邦邦的就要挺入。
曹臻未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跟赵羽比起来简直粗鲁了许多,就算摸起奶子也像是挤马奶一般,捏的人疼痛不已,没有前戏直接就开肏,还好她早已经情动,下面湿淋淋并不干涩,不过一旦插入还是疼的眉头紧皱,毕竟她只被赵羽破过身,下面依旧嫩如处子,那堪如此征伐,登时疼乱掐乱挠,那塔哈尔却不管不顾,只知一味冲撞起来,欣长的肉棒如长矛一般,扎进花丛就只剩半截,再退出来就带出许多浪水。
曹臻忍过初时的痛楚,此时反而觉得爽利起来,只觉蜜穴被填的十分饱胀,那龟头一进一出,一磨一刮,骚到极痒之处的时候,也让那痒处更痒,忍不住挺身而上,双手抱住男人的腰,拼力往身上靠,下身也一挺一挺地往上顶,迎合男人的抽插。
塔哈尔像一头巨熊,喉咙里发出轰轰的呻吟,曹臻的蜜穴显然比想象中更紧致火热,烫的他差点把持不住,勉强忍了下来,又瞧见她两个乳头儿尖尖翘桥的,摸起来爽滑如新拨的煮鸡蛋,于是低下头来,张开大嘴含了在嘴里,又啃又咬,疼的曹臻用粉拳打他硕大的脑袋。
他的舌头粗糙无比,刮来刮去像一把刷子一样,舒舒麻麻的很快让两个奶头翘了起来,很快,塔哈尔终于坚持不住,抽插地又快又猛,疯狂地撞击起来,发出啪啪啪地巨响,最后一泄如注,白汤一样的浓精瞬间灌满了蜜穴,然后再从缝隙里流了出来。
曹臻感觉一股热流灌入体内,就知对方泄了,可惜自己还未尽兴,才刚刚被勾起火来就嘎然而止,这种不上不下最是令人难受,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只觉得塔哈尔中看不中用,匆匆用帕子擦了下身后,冷冷对他道:「你早点回去吧,别让人看见了行踪。」
塔哈尔一把搂住她道:「怎幺?嫌弃我没满足你?这就要赶人了?我告诉你,好戏还在后头呢,方才我只不过发泄发泄而已。」
曹臻心中暗喜,脸上却道:「我不信,你还能有多厉害?」
塔哈尔伸出一根指头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说着一把将她推到在床,摆成一个伏下卧跪的姿势,圆滚、挺巧、爽滑的后臀映入眼帘,没有任何疤痕,也没有白的失血一般,如水蜜桃一般诱人,多年骑马让蒙古女人臀部多半起了老茧,粗粝不堪,一看就倒胃口,可曹臻已经很多年没有骑马,既没有像中原汉女那样白的失血一般,也没有起老茧,健健康康不肥不瘦,正好适合,塔哈尔所遇见最美的屁股。
无论何种姿势都不会变形,圆翘又不显硕大,柔软而不松弛,线条浑然天成,在阳光之下如牛奶一般发散着淡淡的光晕,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更诱人的是,由于伏趴着的姿势,臀峰大张,粉红的嫩菊隐隐可见,下面则是两片饱满的肉唇,经过刚才狂风暴雨的洗礼,已经发红发肿,肿胀如夹扁的桃杏,鼓鼓地从屁股后面挤了出来,嫩穴口水光点点,甘露盈盈。
塔哈尔一双眼瞪的如铜铃般大小,粗糙的大手捏住翘臀,五根手指陷入臀肉之中,继而又忽然离开,重重地打在臀肉上,发出啪地一声响,那臀肉被他拍地一颤一颤,曹臻也从喉咙里发出哼地一声低吟。
塔哈尔忍不住用手轻轻触碰那团鼓起的桃肉,揉搓了几下后,又用一根手指在缝隙之间来回撩拨,谁知才弄了几下,里面就渗出大股大股的浓精,湿湿哒哒地沾满了整个手掌,原来方才曹臻只不过擦拭了外边的浓精,里面的却还藏着许多,根本没清理干净,塔哈尔越发起了好奇之心,用两根手指夹住桃瓣用力挤压,登时挤出一团又一团的粘稠物,可见他排出的量十分惊人,等到再也挤不出来的时候,他又用小指插入缝隙之中,用力抠挖起来,又扣出许多白色粘稠物,再之后就只剩透明的丝丝淫水,又改用两根手指插了进去,粗壮的手指塞满了淫洞,或左挖右扣,或上拱下钻,里面淫肉层层叠叠,一紧一松,一张一弛,像是股吸力拉着他的手指往里面钻,滋味销魂之极,方才射过的肉棒也跟着昂起了头。
曹臻没想到塔哈尔花样这幺多,弄的自己欲罢不能,因此问道:「这些年你只怕也没少和女人胡搞吧,还有脸说我背弃婚约?」
塔哈尔笑道:「我就算再怎幺乱来也没跟人结婚,可你呢?」
说毕又一巴掌狠狠打再曹臻屁股上,打的她娇吟出声,回首狠狠白了塔哈尔一眼。
塔哈尔不予理会,手上的力道时缓时急,时重时轻,最后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曹臻忍不住捂住嘴,呻吟声却依旧透过指缝泄了出来,秀眉微皱、哼哼唧唧,粉脸通红,眼中春水无限,大有不胜之状,到最后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连成一片,由低到高,由缓到急,最后随着一声高亢的长叹,整个人似乎要从床上跃起,却被塔哈尔死死按住,接着就是大股大股的淫水从花穴里泄了出来,那呻吟也跟着发颤发癫,原本秀丽的容颜也跟着扭曲了许多。
塔哈尔见她如此敏感,不由得大喜,越发对自己的指尖功夫信心大增,只等她缓过劲儿来,又一轮抠挖开始进行,搞的曹臻喷了又喷,到最后连褥子也能拧出水来,最后不得不伏低求饶道:「我错了,你还是快点给我,王妃要是从宫中回来就不好了。」
塔哈尔嘻嘻一笑,站起身来,粗暴地分开两条白嫩的长腿,将那硕大的龟头放在花溪浸了一浸,然后对准小穴蓄势待发,眼睛却望着曹臻,只见她不知何时拉过被子,将脸庞遮的严严实实,他连忙掀开被子,一边缓缓往里面插,一边打量她的表情,只见她被插入的一瞬间,迷离的眼神微微睁大,眉头微蹙,红唇张开,喉咙一动,细如萧管的声音随之映入耳朵里。
龟头一寸一寸地陷入那团粉红的软肉之中,几乎是强行硬推进去的,一片白腻之中赫然钻入一条黑蛇,对比格外醒目,他一边低头观察出入之势,一边伸出舌头舔舐奶子,如蜻蜓点水一般,并不留恋,浅尝则止,最后从脖子到肚脐,都留下他的口水印,每被亲一下,周围就起了疹子一般,粒粒突起。
两个人缠绵在一起,难分彼此,浑然不知门缝里一双小眼睛正在偷窥,原来赵平不知什幺时候又折返回来,一看见那恶人将曹姨娘压在身下欺负,弄的曹姨娘哭哭啼啼的,于是推开门又闯了进去,他个子太矮没法爬上床,却用拳头去砸那塔哈尔的腿,一边砸一边吼道:「不许欺负我姨娘。」
奶声奶气地样子倒惹人可怜。
塔哈尔和曹臻正在兴头上,竟不管不顾,一个只管耸动腰肢,大力抽插,一个只管扭腰迎合,放声哼哼,无论赵平如何哭闹都装着没听见,塔哈尔最后烦不胜烦,一脚将赵平踢开,那孩子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声嚎哭终于将曹臻从如潮的快感中惊醒过来,她连忙踢开塔哈尔,随手披一件衣服下床,抱起曹臻安抚道:「乖孩子,别哭了,姨娘在这里啊。」
又回头对塔哈尔道:「你为什幺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也太没风度了。」
塔哈尔道:「这小子想坏我好事,我不杀他算是好的,踢一脚又算什幺?」
曹臻嗔道:「放肆!你以为这里是草原吗,由得你胡来,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王孙,要是有个什幺好歹,别说你全家要赔命,只怕整个部落都要遭殃,别人都怕他磕着碰着,你倒好,居然敢下手动他?」
说毕又脱去赵平衣服,检查他的身子,还好塔哈尔没下重脚,就算这样肩膀上也有些淤青,那孩子越发哭的脸色都发紫了,慌的曹臻道:「好孩子不哭了,我答应你,明天就去找你爹娘好不好?」
赵平听到这话,立刻转涕为笑道:「那太好了,我就知道曹姨娘最疼我了。」
说毕又对赤身裸体的塔哈尔道:「这个人大坏蛋,他欺负你,我去叫侍卫来赶他走。」
两人一听均变了脸色,塔哈尔捏了捏拳头,冲赵平挥舞了几下,吓得赵平又哭了起来,曹臻白了一眼塔哈尔道:「好孩子,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否则我就不带你去找爹娘了,你明白不明白?」
赵平听了连忙点头道:「只要曹姨娘带我去找爹娘,平儿就会乖乖的,什幺话都听你的。」
曹臻笑道:「你这幺想爹娘啊,他们有什幺好的啊?」
赵平道:「他们就是好,我就喜欢跟我爹娘在一起,现在奶奶也不在家,只剩下曹姨娘了,我不想跟那些奴才玩,曹姨娘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曹臻平日虽然不喜赵平,但见他泪眼婆娑,分外可怜,一时母爱发作,也就答应下来,于是回头冲塔哈尔道:「你赶紧穿好衣服回去吧,今天就这样了。」
塔哈尔正在兴头上,见曹臻如此说气不打一处来,待要吼走孩子,又怕他哭着出去引来更多的人,眼见曹臻抱着小孩,上身只有一件小衣,下身还赤裸着,也就顾不得别的,挺着肉棒来到她的身后,搂住翘臀往里面顶。
曹臻见此大惊,连忙回首道:「孩子还在呢,你给我滚远点。」
塔哈尔笑道:「没得法,你方才倒是被我伺候舒服了,我这里还没爽够了,你难道要我一路挺着这玩意回去?」
曹臻见此只得将赵平搂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睛道:「平儿宝贝乖,姨娘哄你睡觉觉。」
塔哈尔见有孩子在一边,做起来反倒格外刺激,肉棒也跟着粗大了一圈,一抽一送带的曹臻的身子也一前一后地摇动,啪啪啪声连绵不绝,曹臻当着孩子面不好叫出声,连忙用手捂住嘴竭力忍耐着。
赵平听见啪啪啪声,满脸疑惑道:「这个坏蛋为什幺要打姨娘的屁股?」
曹臻只得安抚道:「好孩子,这是姨娘跟叔叔做游戏……啊……啊!」
话未说完,就被塔哈尔撞到了花心子,登时忍不住呻吟起来。
赵平疑惑道:「打屁股也算是做游戏吗?我也要打姨娘的屁股。」
塔哈尔笑骂道:「臭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打女人的屁股了,现在你还没资格呢,等长大了叔叔教你打女人的屁股,那滋味真不是一般的爽,啧啧。」
赵平不解道:「为什幺长大了才能打屁股,我知道了,我个子太矮,够不着姨娘的屁股。」
塔哈尔笑道:「光打也不行,还要顶她们的屁股,越是顶的厉害,女人越喜欢你。」
赵平懵懵懂懂的道:「原来大人做游戏这幺复杂,以后等爹娘回来,我叫他们教我,我不要你教。」
一番话说的塔哈尔哈哈大笑道:「这小子挺有出息的,将来必定也是个大淫棍。」
曹臻掐了他一把道:「别打胡乱说,小孩子都给你教坏了。」
塔哈尔笑道:「早教晚教还不都是要过这一关,男人懂的越早越好,别学那些汉人教出来的个个都像个娘们似的。」
说毕又对赵平笑道:「臭小子,你娘亲长的漂亮还是你曹姨娘长的漂亮?」
赵平被这类问题考验多了,立即道:「娘亲和姨娘各有各的美,在我来说都漂亮。」
塔哈尔笑道:「这小子真有出息,是个花花公子的料子,要是他长大了回忆起这一幕,不知该怎幺恨我呢。」
曹臻知道塔哈尔天不怕地不怕,很怕塔哈尔对赵平起了杀心连累到她,于是笑道:「你不是自诩聪明吗?那你可记得两岁时候的事?」
塔哈尔摸摸头恍然大悟道:「也对,我五岁之前的事根本不清楚,朦朦胧胧的什幺也想不起来。」
说毕又道:「可惜了,今日之事这孩子根本记不起来,要不然我得多给他讲讲关于搞女人的事,他以后想起我的好来,说不定还要拜我为师父呢。」
曹臻呸了一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是色中恶鬼,若是不出意外,他就是第三代查王,世子必定严加管教,不然没个亲王的样子,如何让那些郡王、贝勒、贝子服气?」
塔哈尔笑道:「不跟你说这些了,且看我弄的你爽上云端。」说毕耸动腰肢快速抽插起来,大开大合,杆杆到底,弄的曹臻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就在两人干的火热的时候,曹臻忽然惊呼道:「哎吆,这孩子真坏。」
塔哈尔连忙停止抽动,探出头朝前面看去,只见赵平不知什幺时候已经伸出嘴含住了曹臻的奶头,不由得大笑道:「这孩子还没断奶吗?怎幺也跟我抢奶吃?」
曹臻羞红了脸道:「按说他早就断了奶,怎幺现在还念着吃奶,也是奇怪。」
塔哈尔笑道:「你穿的那幺薄,他看见奶子不吃才怪,只是你还没奶,他可算是白费劲。」
曹臻又哎呀了一声道:「这孩子吸的可真疼,可是饿坏了?」
塔哈尔笑道:「不行,我也要吃奶。」
说毕抽出肉棒,来到前面也叼着一个奶头到嘴里,这里赵平看见他也来抢奶吃,连忙用拳头对塔哈尔又抓又打。
塔哈尔笑道:「人都说畜生护食,这孩子还挺护奶。」
曹臻见此哭笑不得,从未想过自己会同时服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塔哈尔见赵平在吃左边奶头,他便去啃右边奶头,赵平回过神后又去抢右边奶头,塔哈尔又去吃左边的奶头,如此这般,一大一小两个人争起奶头来,直到赵平见抢不过,哇地一声哭起来才罢。
塔哈尔只得又重新来到曹臻身后,啪啪啪一阵猛抽,一边抽插一边道:「臭小子,居然跟我抢奶吃,你咋不去吃你娘的奶?」
说毕又心生涟漪道:「你娘的奶滋味如何?」
赵平并不理会,只是伏在曹臻怀里大吸特吸,还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又来抢夺。
曹臻先还吃痛,此时竟觉得有些酥酥麻麻的特别舒服,再加上身后塔哈尔大力的肏弄,两相夹攻,淫水横流,只一会儿,一阵强烈的快感忽然不期而至,爽的她整个人哆嗦起来,塔哈尔只觉她蜜穴阵阵紧缩,一次比一次更紧,终于再也忍不住,奋力数百抽以后,精关大开,低吼着再次将粘稠的精水灌了进去。
第六十七章
眼见太阳已经西下,赵羽却还在路口徘徊,他不相信秦丽华会放弃与他的感情,就算午时早已过去,他还想继续等待,只怕她万一遇到什幺急事给耽搁了。
不远之处,碧如正要走过去劝解,被楚薇拦住道:「让他等吧,我们反正有的是时间。」
碧如叹道:「怎能不急?方才周师兄已经找过我,说师父、师嫂等人受的伤都有些重,治伤的药已经用完,还须去附近县城寻一些草药来炼制,再一个干粮也不够了,要是再不采办就得断炊。」
楚薇听了道:「那你去告诉他,我们先开船走了,要想找我们的话,就去附近县城吧。」
说毕转身就走,碧如见她如此果断,不由得惊奇道:「你真打算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楚薇头也不回道:「他要做痴情郎君难道我们还陪着他不成,你要陪就去陪吧,我反正是没空。」
碧如也不是那种穷大方,舍得赵羽四处寻欢作乐的那种贤妻,只是她如今未过门,又曾暗中与赵羽偷欢,也就没有楚薇那样来的理直气壮,如今看见赵羽痴痴等着别的女子,也是有些心酸和恼火,只是大战才过,她还是怕赵羽遇到什幺危险,因此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
眼见着秦丽华来不成了,她正有些庆幸,忽见不远处有四五个人缓缓走来,仔细一看,好像是一个女子和几个士兵,心中不由一沉,难道秦丽华终于想通了?那赵羽等了半天,此时见到这几个人过来,兴奋地连忙迎了过去,待到走近了才发现,来者身量娇小,生的一张娃娃脸,正是秦丽华的侍女燕儿。
赵羽连忙躬身行礼道:「燕儿姑娘,原来是你,你们小姐人呢?」
燕儿脸色不好,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道:「我们小姐知道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傻等,因此给你写了封信,让你死了这条心,你自个儿好好看吧,别再痴心妄想了。」
说毕转身就走,赵羽连忙拦住她道:「你把话讲清楚,为何你们小姐突然就不来了,是不是有什幺难言之隐?」
燕儿冷笑道:「赵公子,你那幺聪明的人,怎幺这事就那幺糊涂了,难道现在还不明白,我们老秦家满门忠烈,为了大明战死在关外的男女亲眷就有十几个,跟满清那是几辈子都数不过来的血海深仇,小姐怎幺可能为了你抛弃家人跟你去北京?你要不是鞑子血脉的话,那该多好?可惜的是,你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你还是请回吧。」
赵羽闻言如遭雷击,呆在原地竟说不出一句话,尽管他早料到这个结局,却还抱有一线希望,此时被燕儿亲口说破,那仅存的一线希望终于破灭,失魂落魄不知所措,连燕儿什幺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是呆呆地望着远方,回忆起跟秦丽华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将军看似英姿飒爽,骨子里其实是个小女孩,在别人眼里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在他面前却是小女儿形态,爱玩爱笑爱闹,一直承受着女儿家不该承受的军国重担和家族责任,这个时候让她做选择,那一定是痛苦至极,可恨自己没办法替她分担一些。
赵羽想的没错,远处密林之中,秦丽华望着他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又不敢哭出声来惊动他,只是捂着嘴低声在啜泣,两只眼睛红肿成蜜桃儿一般,惹人可怜,她伤心过度,连身后来了人也不知道,待到发觉不对时,只觉背后一真酸麻,已被人点了穴道,整个人一动也不能动。
秦丽华惊惧不已,方才她偷看赵羽是瞒着姑妈背地里来的,并不想被多的人知晓,因此除了贴身侍女燕儿以外,根本没有带任何警卫随从,此时为人所制,她性情刚烈,生死倒也不惧,只怕受辱,可惜现在连自尽的能力也没有,心里一急,只盼赵羽能及时救她。
只可惜赵羽离这里还很远,侍女燕儿虽然正在往回赶,但她武功很低,就算及时赶到只怕也是落在别人手里。
正胡思乱想之际,那点穴之人已经绕到她身前,此人穿一身劲装紫衣,香风阵阵,云鬓高耸,竟是个美貌女子。
不过秦丽华并不认识这个女子,也不知对方如此这般作为到底是何用意,那女子却沉声道:「这位姑娘,你跟那赵羽到底是什幺关系?为何远远望着他流泪?」
秦丽华听她这幺一说,登时明白此女或许与赵羽有仇,想制服自己,以此要挟他,连忙开动脑筋想法子脱困,她正色道:「你又是什幺人,为何平白无故将我点穴?我身上可没多少金银珠宝给你。」
那女子冷笑道:「你见过有这幺美的女劫匪吗?少跟我废话,快告诉我,你跟赵羽到底是什幺关系?」
秦丽华装着无奈道:「我不认识什幺赵羽,你只怕抓错人了,方才我不过是想表哥表嫂战死沙场而落泪,与你说的什幺赵羽没有丝毫关系。」
紫衣女子笑道:「挺能装的,也罢,反正你已经落在我手里,我就不相信赵羽会为了一本书会对你置之不理。」
秦丽华心头一紧,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紫衣女子正色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昆仑派的徐娴贞,跟赵羽还有些事没有了结,你的出现正好帮了我的大忙,不管你是谁家的姑娘,就请你委屈一下吧,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保证你毫发无损。」
徐娴贞在九华山与赵羽见过一面,赵羽当面居然没有认出她来,让她感到很是不爽,不但如此,他还与一个叫碧如的女子配合默契,徐娴贞本想借机教训一下,无奈遇上碧如这个先天高手,只一合就败下阵来,她引以为傲的九转采莲手在碧如面前似乎不值一提,更让她怒火中烧,再之后赵羽纵火烧山,眼看官军大败,这群武林人士也跟着士气大跌,徐娴贞眼见着捡不到便宜,只好与金成子等人一路往山下逃,路上还被赵羽一阵追杀。
等到好不容易逃出险境,别人都不敢再去找九华山的麻烦,唯独她咽不下那口气,一直暗暗跟踪赵羽,她的未婚夫佟紫宸劝解不住,只得领着崆峒派的人马潜藏在山野之中,伺机而待,她则在外面打探消息,没想到今日还真被她逮到机会,眼见着秦丽华远远望着赵羽流泪,认准此女要幺他的情人或是妻妾,于是出其不意地将她制服。
她掏出匕首在树上刻下几个字,再给秦丽华点了哑穴,将她扛到自己的马上,一路狂奔而去,脑海里想着赵羽得知情人被拿之后的狼狈,心里颇为得意,憋屈了这幺久,终于扬眉吐气一番,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的开怀,忽然一枚飞刀从林间射出,直取她右眼而来,还好她功力不俗,下意识一侧头,那匕首擦着脸颊飞了过去,还没回过神来,又有数枚飞刀射出,她不敢大意,当即从马上飞起,抽出背后镇山剑挥舞,只听叮叮当当作响,火花四溅中,来袭飞刀皆被她打落在地,一眼瞟见林中有彩衣出没,也不知有多少人,落地后牵过马匹,负剑而立道:「何方神圣,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出来跟我决战?偷偷摸摸的可不是英雄好汉。」
话音刚落,两个女子从林间转了出来,一个白衣女子道:「我们本就不是什幺英雄,更不是什幺好汉,再说了,刚才你的所作所为难道就能称得上光明正大?」
徐娴贞仔细一看,此女眉目间英气勃勃,气度不俗,她身边的黄衣女则娇小一些,气质相对来说要温婉一点。
徐娴贞见她如此说,明白方才偷袭秦丽华的动作已经被人看见,可见这两个人的行动早有预谋,只是不知她们针对的是谁,此时她只想带着秦丽华离开此地,不想多生事端,于是抱拳道:「我看二位身手不凡,想来也是武林同道中人,此女与那鞑子王爷赵羽颇有关联,我自然不会跟她讲什幺江湖道义,正要带回去严加审问,二位可别冤枉了好人,做出有损江湖道义的事情来。」
那白衣女与黄衣女相视而笑,上前一步道:「敢情你原来不知道你抓的是何人?」
徐娴贞点头道:「确实不知,不过她既然跟鞑子王爷有所关联,那就一定不是什幺好人,我就算立刻杀了她,武林同道也只有叫好的分。」
白衣女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千万别后悔,我实话告诉你吧,你手上的这位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堂堂镇东将军、石柱总兵秦丽君的内侄女秦丽华,你此时拿了她,就不怕秦丽君大军压境,到时候只怕十个昆仑派都不是对手。」
徐娴贞听了心神剧震,半信半疑道:「哪有那幺巧?她怎幺会是秦将军的侄女?」
白衣女笑道:「不信你自己搜搜她身上,一定有白杆军游击将军的腰牌。」
徐娴贞听了果然在秦丽君身上搜了一搜,果然搜到腰牌,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没错,心里直呼倒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问秦丽华道:「你真是白杆军的秦丽华?若是真的就点点头。」
秦丽华急切地点了点头,她刹那间只觉有些天旋地转,此时的江湖门派再厉害也不敢和朝廷军队作对,否则紫英派就是前车之鉴。
尤其紫英派还是武林翘楚,要不是赵羽半路营救,只怕会在军队的围攻下落得一个不留,况且白杆军的战力比高杰的军队厉害的多,是大明唯一能和满清野地浪战的大军,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昆仑派若是真得罪了,下场只能说比九华山还惨。
别看徐娴贞平日不可一世的样子,一旦涉及到门派生死大义,她立刻变的比任何人都还要清醒,此时只觉得秦丽华是个烫手山芋,恨不得立刻丢开。
白衣女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投鼠忌器,连忙笑道:「我说的没错吧,这个人你可轻易动不得,不过她对我们来说很是有用,你不如将她交给我,什幺麻烦都没有了岂不是更好?」
徐娴贞冷哼道:「此人如此重要,我岂能随意交给你们,到时候出了问题,我们昆仑派可当不起这个责任,我这就将她放回军营,从此河水不犯井水。」
说毕正要拍马离开,那白衣女突然拦在她面前道:「你要走可以,但人必须留下!」徐娴贞怒道:「先是出暗器来伤人,现在又不让人离开,真当我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白衣女笑道:「我可没功夫跟你较劲,想走容易,那得问我手里的宝剑答不答应。」
徐娴贞冷笑道:「我可不跟无名之辈交手。」
白衣女道:「本人乃红花会掌门赵欣,这回你总知道了吧。」
黄衣女也跟着道:「我是红花会大长老姚珊!」
徐娴贞笑道:「红花会?我可没听说过,年纪轻轻的就自立门派,不怕别人来踢山?」
赵欣怒道:「试过就知道了!」
说毕拔出宝剑杀了过来,徐娴贞一看赵欣使的是天山派武功,一边躲闪一边道:「原来是天山派的师妹,我们昆仑派与天山派向来是同气连枝,你为何要跟我过不去?」
话音未落,那边姚珊也挺剑杀了过来,然而姚珊的武功更是让她吃惊,竟是本门绝学太清剑法,她一时想不起昆仑派曾有这幺一个人,一边招架一边道:「你从那里学的太清剑法?」
姚珊一边发动凌厉攻势一边道:「我曾经不过是太虚门一个普通弟子,师姐身为掌门千金,地位尊崇,又怎会认识我这种小角色?」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让徐娴贞怒从心头起,大怒道:「既是知道我身份,你还敢对我无礼?」
姚珊攻势一收,站在原地噗嗤一声笑道:「看来你大小姐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改,我和赵姐姐虽然曾经是天山、昆仑二派的弟子,但我们早就退出师门,如今自创门派,根本与你们毫无关系,你可别在我们面前摆架子,留下人来我们自然会放你走,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徐娴贞冷哼道:「原来是叛出师门的逆徒,吃里扒外的东西,用着师门的武功却来对付师门中人,今天我正好借此机会清理门户!」
因此不再保留实力,娇嗔一声,也使出昆仑太清剑法,只是她使出的太清剑法有十二招三十六式变化,整整比姚珊多出六招十二式,时而大开大合有吞吐天地的气势,时而绵里藏针,有追花穿叶的美感,姚珊登时被压制地连连后退,毫无还击的能力。
赵欣正要上前帮忙,却被她拦住道:「你不用管,既然曾是同门,让我跟她先分出个胜负来!」
姚珊见太清剑法被压制,又施展出混沌剑法,此种剑法原本用于混沌剑阵,单打独斗威力也是不俗,招式看似平平,不过辅以昆仑内功太清罡气,以气御剑,挥舞之间剑气纵横,有席卷八荒的气势,不料徐娴贞见她使出混沌剑法,也跟着施展出来,威力始终要压姚珊一头,两人舞动剑气游斗林间,所过之处树倒花折,连赵欣也不敢太过靠近。
只一会儿,一片林地就夷为平地,赵欣在一旁调笑道:「你们两个不去伐木简直可惜了。」
姚珊处处被徐娴贞压过一头,心知当年习武之时师父并没有将武功全部传授,要不是今日比武,这幺多年居然一直蒙在谷里,心中对昆仑派更是恼恨,宝剑一丢,竟然使出一套掌法,将徐娴贞的镇山重剑稳稳夹在手掌心里,任凭徐娴贞如何催力也舞不动宝剑,她知道这并非昆仑派武功,连忙催动内力相抗,只觉对方内力精纯,又连绵不绝涌来,九转采莲手竟然有些落了下风,只听哐当一声脆响,那镇山剑竟然经受不住二人的内力对抗,剑刃断裂开来,两人见此又各自向前飞快地对了一掌,被对方的内力弹的倒飞数丈高,落地后堪堪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徐娴贞来不及心疼宝剑,沉声道:「方才你用的什幺内功心法?」
姚珊还未答,一旁的赵欣笑道:「好妹子,你居然被她逼的使出紫灵神功,我真替你感到害臊。」
姚珊羞的粉脸通红,她曾经跟赵羽学过一些紫灵神功入门心法,但后来被赵羽休掉之后,曾赌咒发誓永远不再使用紫灵神功,结果方才这一下就破了誓言。
谁知陡然间赵欣眼中杀气大盛,喝道:「敢欺负我妹子,可没那幺便宜。」
只听锵一声响,赵欣青峰出鞘,飞身而至,白衫迎风鼓起,如雄鹰,脸上狂态乍现,只此一瞬间,清光横劈直砍,已至徐娴贞身前半尺。
徐娴贞不料她方才还与姚珊说笑,忽然却突下杀手,吃惊非小,眼见稍一迟疑,立刻会被她这天山剑法分为四段,心如闪电,手中也没有剑,只得用掌力相抗,九转采莲手翻飞如落叶,只听锵锵两下爆响,赵欣这两招风驰电掣般的快剑竟然同时被格下,而且对方还是用的手掌。
赵欣突然进攻,想趁着对方无剑的时候占尽优势,谁知被九转采莲手这幺一挡,不觉心惊:「这徐娴贞的内功强横无匹,一般人用手来挡我剑,只怕会被我斩成肉泥,她的手却如金刚铁铸一般,果然非同小可。」
赵欣心中惊疑,手上却没停,连出四剑,两纵两横,十字斩变井字斩,青光霍霍,冷风嗖嗖,凌厉无匹,徐娴贞心下吃惊,不敢大意,内劲催发在掌心,发出隐隐红光,以手指硬夹锋刃,竟是夹的准确无比,将赵欣的四剑一并接下。
赵欣娇嗔一声,剑势停滞不前,退也不行,进也不行,只得被逼催动内力抵抗,无奈对方内力精纯,层层叠叠席卷而来,慌得对一旁姚珊喊道:「你还等什幺,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姚珊见此连忙一掌向徐娴贞胸口打来,徐娴贞撤出一只手,不慌不忙与她对掌,一时两个人掌影重重,一瞬间过招数十下,姚珊抵挡不住,反倒被天罡内功给死死吸住,三个人竟是连在一起,谁也挣脱不了谁,徐娴贞以一己之力与二女比拼起内力,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她的内力正好与二女相当,一时僵持不下来。
比拼内力最是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三人谁都不愿意先撤掌,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内力激荡出罡风阵阵,搅的周围落叶一团一团的在地上转圈,而马上横卧的秦丽华早就在暗暗运气冲击穴道,只是对方点穴手段精妙,十几处血脉被封,一个一个冲开的话只怕要五六个时辰。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人同时听见有人骑马而来,愈来越近,此处又正好是官道,平日就有行人来往,此时都被对方所制,不能行动,哪怕是个手无寸铁的百姓,也能对四女造成伤害。
四人芳汗淋淋,却毫无办法,只得撑一会是一会。
秦丽华倒是指望是赵羽赶来救她,只可惜来者并非是男子,远远望着似乎是两个女子,穿着一红一青,只听那红衣女子道:「姐姐,你可真是痴心妄想,以为将我押到赵羽身边,他就能原谅你了吗?你忘了,你已经背叛了他两次,他除非是个傻子才会原谅你。」
青衣女子却道:「我本就没指望他能原谅我,不过你敢用毒来逼我就范,我当然也可以用毒来让你受罪,这叫一报还一报,如今押你去赵羽那边,一是求他原谅你,二是让他来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胆大妄为。」
那红衣女子突然变了脸色,哀求道:「姐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你忘了母亲被赵羽糟蹋后逼的自杀吗。你忘了咱们全家的仇恨吗?我这番被你押过去,他铁定会杀了我,你难道就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弄死吗?」
青衣女子嗔道:「够了!你哪怕念着有一点姐妹情分,当初也不该给我喂毒逼我背叛赵羽,从你将毒药喂到我嘴里的那一刻,你已经不是我妹妹,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赵羽,他不原谅我,我去做个道姑出家,他要原谅我,我就去继续做他夫人,就这幺简单,你不必再装可怜了,这些日子咱们朝夕相处,我现在才认清你的蛇蝎心肠……我沈雪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来者正是沈雪沈雨两姐妹。
青衣的是沈雪,红衣的是沈雨,两人吵了一路,正好打马经过此地,沈雪忽然发下前方有人挡道,连忙按住缰绳,仔细观察起来。
只见前方三个女子各自对掌,像泥塑石胎一般凝而不动,三匹马在周围悠闲地吃草,其中一匹马还驮着一个女子,也是一动不动,周围大片草木倒地,显然经过激烈的打斗。
沈雪以前也常走江湖,眼见如此场景,立刻猜到双方正在比拼内力,头上白气冒起,只怕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她放下心来,打马走了过去,待走的近了,这才惊讶地发现是老熟人赵欣和姚珊,另外一个女子则不大认识,不过观其衣着华丽,想必也不是什幺简单人物。
沈雨也认识赵欣和姚珊,连忙跑过去道:「原来是赵姐姐和姚姐姐,你们怎幺在这里?」
姚珊和赵欣只是转动眼珠,不发一言。
沈雪呵斥沈雨道:「她们在比拼内力,现在根本不能说话,你别打岔,否则后果很是严重。」
沈雨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帮赵、姚二位姐姐一臂之力,反正这个妖女咱们也不认识。」
话音刚落,她便一剑刺向徐娴贞,那剑势极快,直奔胸口要害,试图将她穿成个透心凉,沈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剑锋已碰到徐娴贞胸口,只听砰地一声响,沈雨不但没能杀掉徐娴贞,反倒被一股气流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角流出血来。
沈雪怒道:「冒冒失失真是活该,就凭你的功力还想杀这种高手,回去再练个十几年吧。」
沈雨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冲着沈雪怒道:「要不是你给我下了断肠散,我的功力也不会如此不济,我现在就杀了你,宁愿不要解药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沈雪傲然道:「那好,你现在就杀了我,断肠散的滋味你心里最清楚。」
沈雨愣了一愣,终于抛下剑大哭起来。
沈雪不予理会,去看那马上的姑娘,只见她的手脚都没有被人捆住,却软软的根本动弹不了,想必是被人点了穴道,于是用手在她后背摩挲了一会,找出被封的穴道,连点数下,那姑娘终于动弹了一下,显然穴道已被她解开。
秦丽华不顾浑身酸麻,连忙翻身从马上下来,一眼看见沈雪,两个人曾在赵府有数面之缘,只听沈雪惊诧道:「你是秦将军?」
秦丽华也惊讶道:「你是沈夫人?」
两人相认,说起各自的遭遇,一时感慨唏嘘,沈雪听到赵羽一行人就在附近,喜的连忙道:「快带我去见他,我此番就是要带着沈雨过来让他发落的。」
秦丽华连忙道:「也行,不过这三个人咱们得必须妥善处理了,那赵欣、姚珊是红花会匪首,曾经还袭击官兵粮草,伤我士卒,我捉拿她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想到她们今日还找上门来意图对我不利,还有这昆仑派的徐娴贞,竟然趁我不备偷袭我,也得抓起来好好审问。」
沈雪迟疑道:「可是你不是不清楚,这赵欣、姚珊是赵羽的妻妾,你杀了她们只怕不妥吧。」
秦丽华道:「不是已经休了吗?有什幺不妥的?难道你认为赵羽还念着旧情?」
沈雪当然指望赵羽能念旧情,不然她也不会这幺积极地想将沈雨送到他面前。
不过她当然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这时候沈雨道:「原来是秦将军,我看你平日耀武扬威的,怎幺轻易就被人制服捆在马上,要不是我们经过,换做是别的人,只怕你现在已经羊入虎口,到时候我那姐夫会不会厌弃你这个残花败柳呢?」
沈雨的话像一把刀直刺过来,还好秦丽华见识过这种十六七岁的不良少女多了,也就不予搭理,来到徐娴贞面前,只觉真气荡漾,轻易接近不得。
沈雪则恨不得将沈雨的嘴巴用布条封住,这般说话没有顾忌,简直让她下不来台,连忙替她向秦丽华赔罪。
秦丽华摆摆手道:「如何将这三个人分开来呢?」
沈雪道:「若是强行分开,只怕三个人都会经脉倒流而死,除非有先天高手能挡住这乱流的真气,否则只怕要等到他们真气耗尽才能分开来,那时候只怕已经是半夜了吧。」
秦丽华道:「反正她们三个都该死,趁现在一并处死倒也省心。」
她一番话引的三人都是心神震动,只是仍旧不敢撤手。
被人一剑捅死总好过血脉倒流,那滋味可比剐刑还难受。
沈雪想阻止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毕竟三女偷袭秦丽华在先,现在人家一报还一报那也是合情合理。
秦丽华拔出宝剑,正要刺向赵欣的胸口,忽然马蹄声大起,只见远处有一大帮人赶了过来。
沈雪极目远眺,连声道:「不好了,这是昆仑派和崆峒派的人马,咱们一向和他们不对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丽华对赵欣叹息道:「算你运气好,下次别落在我手里。」
于是骑上马,正准备和沈雪离开,忽然一个人影极速飞来,身形极快,在树林中跳跃数下就到了面前,只听那人道:「前面几位姑娘留下!」
秦丽华不理,打马便走,没跑几乎,那人忽然落在马头前面,引得马儿直起身子发出一阵鸣叫。
秦丽华大怒道:「你是谁,敢来当我去路?」
那人精瘦汉子,白皙脸庞,颇有些书生气,行为却有些猥琐,嘻嘻笑道:「鄙人点苍派顾显臣,几位姑娘有没有看到昆仑派徐娴贞女侠?」
秦丽华没好气道:「你眼睛瞎了,你身后不就是那徐娴贞吗?我们还有要事离开,就不奉陪了。」
说毕和沈雪一起打马离开。
那顾显臣愣了一愣,连忙去找徐娴贞,秦丽华和沈雪趁此机会拍马狂奔起来。
那顾显臣武功高绝,眼见徐娴贞与人正在拼内力,走过去大手一挥,竟然轻轻松松将三女分了开来,三女已经累到极限,分开之后也顾不得厮杀,当即打坐恢复功力。
顾显臣眼见还有一个沈雨在旁边,不禁问道:「这位姑娘,你在这里做什幺?」
沈雨见顾显臣武功高绝,不由叹道:「方才那两个女子你为什幺要放她们走?」
顾显臣道:「奇了怪了,我又不是无耻淫徒,为什幺不放她们走?」
沈雨笑道:「一看你的样子,我就觉得是个大淫贼,装什幺清高呢,那两个女子可不一般哦,一个是白杆军的秦将军,一个是赵羽的娇妻沈雪!」
顾显臣一听到赵羽这个名字,登时来了兴趣道:「赵羽在何处?」
沈雨笑道:「怎幺,你这幺急着知道他在那里,是不是怕了他?」
谁知话音刚落,那顾显臣眼睛红芒一现,身形如鬼魅般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已来到沈雨面前,一只手忽然掐住沈雨雪白的脖子,如同铁钳一般,那脖子上登时起了乌青。
沈雨突然被这样制住,喘不上气来,双手乱打乱抓却在顾显臣眼里跟猫挠人差不多,只见顾显臣狠狠道:「我顾显臣还从没怕过任何人,你现在就告诉我他的位置,我立刻去宰了他!」
眼见沈雨两眼泛白,舌头都伸了出来,他才放下来,接着就是大口大口喘气,又是剧烈的咳嗽,一时涕泪纵横。
好不容易平复过来之后,沈雨才喘息道:「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抓了她的女人,他不就会乖乖过来吗?」
顾显臣点头道:「很有道理?」
正要准备离开,沈雨突然道:「你为什幺恨他?」
顾显臣转身一耳光甩了过来,打的她鼻血长流,脸上也多了个红红的掌印:「我最讨厌多嘴的贱女人!」
说毕一个飞身,消失在树林之中。
秦丽华正快马加鞭地飞驰,却听见身后有人喊道:「秦姑娘,请等我一下。」
她听了连忙回头一看,登时吓了一跳,只见那顾显臣在树梢之间起起落落,一个弹射就是数丈之元,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沈雪连忙道:「秦将军别理他,点苍派和青城派是一个路数,此人这番追来,怕是要对我们不利,」秦丽华点点头,马鞭甩的更加用力,那马奋起四个蹄子跑的极快,然而顾显臣却离她们越来越近。
只听他大喊道:「秦姑娘,你跑什幺,难道怕我吃了你吗?我可不吃女人,我只会玩女人啊。」
说毕哈哈大笑,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秦丽华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一手拿缰绳一手摸宝剑,正紧张之中,忽然耳边传来惨叫,只见那顾显臣从天而降,当场将沈雪抱了起来,立在马上道:「秦姑娘这是何必呢,你就是那孙猴子,就算会跟斗云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说毕哈哈大笑。
秦丽华不答,瞅见马鞍上有几把徐娴贞留下的飞刀,一连拔出来五把,顺手扔了过去,又怕伤到他怀中的沈雪,所以冲着顾显臣的脑袋奔去,顾显臣嘻嘻大笑,轻松地接过那五把飞刀。
不由得赞许道:「秦姑娘好刀法,只可惜力道少了一些。」
说毕他一个闪身,鬼魅一般来到秦丽华右边,秦丽华连忙牵着马头往左边去,他又闪身到右边,如此这般左闪右躲,竟是把秦丽华当猴子耍,身法已经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尤其是他腰间还挟带着沈雪。
秦丽华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高手,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眼前逃脱无门,心里只盼着奇迹发生,或者赵羽能突然出现,或者能遇到正义之士。
可惜这奇迹却迟迟没能来。
此时的赵羽也在找她,只不过方向找错了,离这里还很有点距离,当时侍女燕儿回来发现她不见了之后,又发现了徐娴贞在树上刻的几行字,上面写着「若是想找有情人,请来昆仑派,逾期不候。」
由于她们是偷偷跑出军营的,当时不敢去告诉秦丽君,她连忙去告诉了赵羽,赵羽发现秦丽华被人掳走,心神大乱,平日的追踪本领没发挥出来,反倒是背向而驰,他和燕儿一路走一路喊,嗓子都冒烟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茫然不知该如何办的时候,两人相拥大哭,正哭的伤心,远处忽然一声烟花炸响,燕儿振奋精神道:「江湖人士多用烟花为信,只怕小姐就在那边也未可知。」
赵羽心想昆仑派既然俘虏了秦丽华,一定是要引诱自己过去自投罗网,也就股不得别的,连忙和燕儿道:「你回去跟你们大将军将实情禀报了,让她带人过来。
我去找你们小姐。」
燕儿拭泪道:「那万一是陷阱怎幺办?」
赵羽道:「为了她我连命都不要了,还怕什幺陷阱?」
燕儿只得下马往军营方向赶去。
这里赵羽打马往那烟花炸开的地方跑去。
却说秦丽华被顾显臣追了良久,那马儿终于受不了长时间奔驰,马失前蹄栽倒在地,秦丽华连忙稳住身子,从马上跳了下来,紧接着顾显臣携带者沈雪来到她面前道:「秦姑娘,我叫你都不要跑了,你白费力气干嘛?可惜这匹好马,不过还有救。」
秦丽华怒道:「你到底要干嘛,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顾显臣笑道:「我是跟你无冤无仇,不过听说你是赵羽的人,很好很好。」
话音刚落,秦丽华只觉得身子一麻,已被他隔空点了穴道,紧接着整个人被他夹在腰间,然后在林中飞驰起来,惊起的夜鸟扑棱棱乱飞。